抬头一看剩下的路程,我顿时心头如蒙上了一片阴云。
剩下的一半路程和之前相比坡度更为陡峭,按照白苏烟的性子,我心说,搞不好还会出现乱子。
刚才那一下好在我身子的重力都承受在一块从山体内凸出,且质地坚硬无比的岩石上。
下一次,我暗说,可不见得有这般好运了。
虽说身后无猛虎,眼前无豺狼。可若非亲身经历过一番此刻的情景,估计七八成以上的人都无法体会出我当时的紧张与焦灼。
当然这种紧张和焦灼大部分并不在白苏烟身上。
身为新时代的年轻人,我虽不迷信,可自打我踏上这座石头山的第一脚开始,我的眼皮一个劲的乱跳。心头上跟压了块大石头别无二致。
这会子霍思燕正在策划什么阴谋呢?
整整一天不见我和白苏烟,霍思燕不可能在西南角按兵不动。
我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这时,从白苏烟的喉咙深处弥漫出的一声长叹打断我的思绪。
我提着心猛抬头。
这时我才发现后半段路程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艰难险阻。
此刻,白苏烟一脸欣慰,身上的虚弱也在克服嶙峋山岩最终“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畅快中好了一大截。
见我跟着上来,白苏烟正打算好好让我夸她一夸。
白苏烟的进步,我有目共睹。
我轻轻一拍白苏烟的肩膀,正要夸上一句。可就在这时,我心头的不祥之兆此刻应验了。
眼下,我在白苏烟惊讶万分的眼神中身子一侧,进而顺着山坡的坡头快速向另一侧滚去。
等我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我不禁暗说,这回完蛋了!
就在我刚才准备绕到白苏烟身后的一刹那,我一不留神,一脚踏空。身子一斜,重心矢稳。进而整个人侧翻,直奔山坡的另外一侧。
白苏烟显然吓住了,站在山头上忙冲着我大喊,“雷一斌,你没事吧!”
好在训练造就的习惯让我但凡碰上险情,第一反应就是自救。
见情况不对,我连忙双手护头,双膝蜷缩。整个人更加接近一个球体,以此来缓解冲撞带来的创伤。
眼看即将落到山坡下,我麻利的一蹬脚,一个马步,稳稳扎在地面上。这才长嘘一口气。
一听白苏烟扯开嗓子在山坡上乱喊,我微微一笑,摇头说,“老姐,我没事!”
白苏烟的心顿时松下一截,正在心头默默低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偏偏这时,一声惊呼让她再也耐不住性子,飞奔而下。
那声惊呼来自我的喉咙。
从我最早涉足荒岛到现在,我能够肯定这几天应该是我来到荒岛上为数不多最为倒霉的日子。
从山坡上毫发无损的落下,我心说,雷一斌,你这身本事可真没白学。满心骄傲佩服自己的同时。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如同哑巴吃黄连。
这回我彻底栽大跟头了。
只听见双脚之下的地面发出一阵阵“鼓鼓”的声音。忙低头,一个个浑浊的泥水泡从地表下冒出。
顿时吓得我后背一阵发凉,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
“我,我掉进沼泽地了!”
我落下时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在昏天黑地的转动。等我看清我眼下的处境,我不由得本能放声高呼。
这是一处泥水占比相当高的沼泽,换一个通俗的比方,这处沼泽如同一个永远不会凝固的水泥坑。
虽说这地方不大可能有短吻鳄出没。但我心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心说,落到这种连短吻鳄一旦深陷其中都很难自拔的鬼地方,我还有活头么?
不到两分钟,我的双腿彻底被沼泽吞没。
白苏烟从山坡上连滚带爬的跑下来,见我整个人陷进泥潭里,急得眼泪差点汹涌。
回过神来,她忙快步冲着我小跑而来,“老弟,老姐这就拉你上来!”
眼看白苏烟就要跨进雷池,我登时一声大喝,“别过来!”
这处沼泽别说是我,就连一头牛都能轻松吞下,如今白苏烟这样徒手拉我,估计还不等将我从泥水坑里捞出来自己倒先成了殉葬品。
白苏烟只听得一愣一愣,“雷一斌,你说什么呢!”
她大概是以为我在说疯话,质问我一遍后,又觉得我是在故意开她的玩笑。索性柔声细气,同时战战兢兢说,“一斌,你可千万不要跟老姐开这种玩笑啊!”
见我仍旧一动不动,白苏烟彻底焦头烂额了。
老姐几乎将能答应我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个遍。甚至说到了“老姐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要是一斌不介意,咱们只要能从荒岛上出去,就立刻结婚!”
眼下,我不禁泪眼汪汪。
我心说,想不到老姐对我这么好。可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我并非是在变相要挟老姐,而是此刻我确实无法动弹。
这片烂泥深处如同有一双双手正将我的两条腿死死拽着,闷头发力,一个劲把我直往泥潭最幽暗的地方拉去。
在孤岛上,我第一次感到人情可以这么温暖。可现实却如此冰冷残酷。
按照我的预计,恐怕不到一刻钟,我就要彻底和头顶上的太阳永别了。
伴随着身子一星星下沉,我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急促。
面对死亡的恐惧感此刻正一点点变为视死如归的无奈。
试问大千世界,三皇五帝,有谁不想永得长生呢?
偏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