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办法,冬至、三七、决明子还有那么多人,都出去了,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哪,去了南边,去了京都,去了长平,去了深山……”
他慢慢捂着脸,蹲了下去,哽咽声压在了喉头。
“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
***
一个真汉子嚎啕大哭。
余初还是第一次经历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从一旁的物资箱子里,翻出了包纸巾,递给了小满。
小满压着几个月的情绪爆发,哭一场,反而是一件好事。
等小满哭完后,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余初才知道。
这个发烧,其实也有范围。
驻点的收养的这些孤儿,像是小满和他口中的三七立夏等人,没有一人受到波及。
波及的对象,只有现代区而来的人。
正月的时候,谭宪恰好路过,带走了初期发烧的二十人。
只是发烧并没有停止,驻点剩下的几十号人,即使按照最严格的标准隔离,也没有缓解发烧的速度。
谭宪刚走不到一星期,又是二十几人发烧。
那时驻点的人病的病,没病的也连轴转照顾病人,几天没合过眼,基本上没有任何战斗力。
谭宪在帝都,主要负责对接国师,有最优秀的医生和医疗条件,带走很容易理解。
这全副武装的陌生人——
已经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控制的了。
她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把消息传回驻地,让指挥部来做计划和决定。
余初写完信,将信纸卷成细条,对情绪已经缓和的小满说:“你们养的鸽子呢?”
小满双眼还微微泛红,不过黝黑的皮肤掩盖下的脸,可能更红,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半低着头想了一下:“我们不养鸽子。”
余初:“按规定,你们应该有鸽子的。”
“原先是有鸽子的,不过景姐来了之后,觉得鸽子不够——”他想了想,才从脑海里翻出一个词来,“不够帅,所以改养了鹰。”
余初:“……”
景茗,云锦驻点的负责人。
曾经是个动物学家,因“古代区古代人是高级的保护动物”的惊人言论,被驻地所熟知。
论文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现实却是十分的靠谱稳妥,几次获得驻地表彰。
用封肃的话来说就是:思想和身体不是活在一个维度上的女人。
余初将鹰放了出去后,从仓库工具箱找出铁定和锤子,吩咐小满在船舱每一个床位旁的墙壁上钉上一个钉子。
然后,从医药箱子里,找来一些人体需要的基础吊水包,比如葡萄糖、盐水、氨基酸一类的,注射一些消炎针剂和退烧针剂,然后给昏迷的人一一挂上。
这些人多半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血管突兀发青,很容易找到下针点。
余初将做着一切做的很慢,每挂一个人的药水,都不厌其烦的把注意事项跟小满重复一遍,最后几人,小满已经能够自己上手了。
她将剩下的药剂一一分类好,每一次量装进一个小纸箱,还细心的贴上纸条,写好标签。
嘱咐小满,以后食物喂不下去的时候,就按照自己所教的,灌葡萄糖也好,吊水也好,先把命续着。
等驻地来人。
小满静静的听完:“余姑娘,你不留在这吗?”
余初没有回答,加快了手上整理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