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用了十成的力气,以为给扶苏打伤了,当即愣在原地。还是跟随她进宫的金姑姑要宫人把扶苏抬进房间。她很慌乱,却还记得在大秦伤害公子是重罪,就算她是公子夫人,或许能够免于刑罚,但她的父母也会责备他,说不定秦王大怒,还会让扶苏休了她。因而她阻止金姑姑去请医师,还将当日在场的宫女都给赶出宫去了。
扶苏一直昏睡不醒,傍晚突然有人登门拜访,自称能为她解忧,她当时急昏了头,听了那人的办法。果真,扶苏像那人说的那样,在傍晚醒来,可睁开眼看到他时,又惊又惧,还有着不可名状的愤怒,他几乎是逃一般地跑了。
一连数日,她不见扶苏身影,她去找英夫人哭诉,可英夫人自然是偏心自己儿子的,对她只是软言软语地安慰,她回家像父母诉苦,父亲说身为公子夫人要识大体,母亲劝她要安分守己,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扶苏却自请与王贲将军一起出战齐国,直到彩衣三个月时才回来。她抱着彩衣在咸阳城外等他,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晚上派人把彩衣接走,根本不回芷阳宫。
“什么叫到此为止,你说清楚!”李因满心的欢喜被扶苏几个字给磨灭得彻彻底底,她还以为刚刚扶苏是在维护他,可眼下一看,分明是厌倦了她。李因不依不饶地挡在扶苏面前,“你是打算休了我吗?好啊,我是按照六礼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看你怎么像父皇禀告?”
燕云看李因状若癫狂的模样,想到这都是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种下的恶果,不禁对自己更加痛恨。她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这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地方。
燕云到的时候,则英正站在廊下垂泪,见燕云过来,她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朝燕云走过去,“燕云,你来了。”
“英夫人。”不过四年,可燕云觉得则英比之当年憔悴许多,眼角不但有了纹路,鬓角也生了白发,强颜欢笑的样子竟和她印象中的母亲竟有几分相似,也是,英夫人与母亲毕竟是亲姐妹,她也毕竟是自己的姨母,想必当初对扶苏和她的事儿,她心里也不好受。燕云这么一想,心里突然释然好多,“英夫人,外面风大,进屋说吧。”燕云搀着则英走进屋里。
则英对燕云的主动亲近她的行为几乎要痛哭流涕了,她以为燕云心里肯定是怨惨了她,再不会把她当成姨母了,没想到,还有能获得她谅解的一日。
“云儿,快坐,我让她们准备了你素日爱吃的东西,快尝尝。”则英的称呼立刻就跟着转换了,她把桌子上的甜食和水果齐刷刷地放到燕云那一边,期待地看着她。
燕云拿了一块方糕,咬了一口,随后便捏在手上。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你这趟出去,怎么瘦了这么多,我还听,听说你受了伤,好了吗?”则英追问道。
“都好了,放心。”燕云答道,她看着则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英夫人,我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
扶苏和李因前脚闹得不可开交,双双离去,后脚燕云就过来了,则英猜测燕云一定是撞到他们两个人了,而以李因的性格,吵架发脾气也不会顾及外人在场,肯定全被燕云看去了。当初她默许燕云对扶苏施以“失魂针”,原以为扶苏会忘掉燕云,与李因开启良缘,可没想到李因不但没有给扶苏一个温柔乡,反而把扶苏给逼走了,不,不仅仅是李因,逼走扶苏的也有她一份,她至今还记得当扶苏想起一切后,质问她为何如此时说的话。
“你是我的母亲,应该知道儿子的心思,可为何不为我和燕云在父王面前讲一句话?就算你不喜欢我和燕云在一起,但她好歹叫你一声姨母,你总该阻止她去海上送死,可你却什么都不做,你怎么会自私到如此的地步?!知这次让我入宫做女官是何意?”
扶苏眼中的痛苦与与指责如两把利剑,刺得她心痛难安,就连在梦中也偶尔会惊醒。
扶苏走后,她病了好久,若不是后来因为要照顾彩衣,说不准她就这样去了。她盼望着燕云回来,期望她能和扶苏在一起,可当燕云真的回来后,她忽然又害怕她和扶苏在一起。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矛盾的想法,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于是求嬴政让燕云以女官的名义进宫,待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