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雨来。
夏季的雨总是忽然而至,以瓢泼之势过境,又戛然而止,留下满地潮湿以及漂浮在空气里的闷热。
室内开了冷气,外面雨声嘈切,落地玻璃窗上很快就爬上一层水雾。
江偌觉得自己的脑袋和心上也同那玻璃一样,雾蒙蒙的,又潮又模糊。
她和陆淮深都在避重就轻。
她不愿提起他和她结婚的理由,他也不深谈曾对她逼人太甚的行为。
两人都以为避开雷点就能心平气和地谈,谁知难以卸下的是互相的防备,各站立场,各执一词,想要达成统一,谈何容易。
往事难以启齿,毕竟不是光鲜事。
江偌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那当初极其排斥这段婚姻的你,突然接受的理由是什么?”
这时,江偌莫名想到了不久前被陆淮当面质问是否喜欢他,直至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无地自容,以至于心里像被火燎一样焦灼。
她嘴角扬起,似真非假地笑着:“是喜欢上了我,还是陆总你本人以前只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慢慢地放弃抵抗,身心都顺从起来。”
江偌说得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地笑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谁知陆淮深仍是一贯的目无波澜,倒是笑意深了不少:“一天不见,陆太太你本人可谓是信心暴涨。”
江偌觉得被讽刺了,心情有些沮丧。心理战玩不过他,反讽本事他亦居高不下。
心头略堵,江偌静了两秒,强撑着笑意开口:“自己洗碗,不伺候了。”
说完,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进房关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江偌清醒过来了,自己太沉不住气,老话说输人不输阵,她说不过就走人,简直丢人还丢阵。
在陆淮深面前,她再也无法像当初纠着他离婚要钱时那样厚脸皮。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里跟自己过不去,将陆淮深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最后终是忍不住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