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逸琛和纪鸿盛之间的隔阂,完全是因为安黎。
安黎,纪逸琛的生母。
安黎家是陵城数一数二的富豪。安黎20岁那年,遇见了27岁的纪鸿盛。
一见钟情。
两人很快相知相恋,不久,便领了证结了婚。
纪鸿盛入赘。
纪鸿盛是从农村出来的,家境自是和安黎没得比,安黎的父亲安海原来不同意这桩婚事,安黎的母亲去世早,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本以为孩子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再不用他操心,没想到,她却喜欢上了一个农村出身,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然而,尽管自己对这门婚事一百万个不赞成,但女儿的一滴泪,足以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同意,似乎是意料之中。
结婚后,纪鸿盛对安黎体贴入微,无微不至。
这让原本对这门婚事十分不满的安海对他改了观。
直到纪逸琛出生,彼时,他还不姓纪,而是姓安。
直到纪逸琛五岁时,安海病逝。
安黎为了丈夫家后继有人,为了丈夫不被戳脊梁骨,给纪逸琛改了姓氏。
跟丈夫,改姓“纪”。
如果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也许世间就没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为情所困。
然而,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
纪逸琛12岁那年,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思维敏锐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对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他才知道果然不对劲儿。
女人和小女孩,都跟纪鸿盛关系匪浅。
那个小女孩,据说是他爸的亲生女儿。
自那天后,小女孩便留在了纪家。
他虽然对大人间的情感纠葛不了解,但却发现也是自那天后,母亲便不如之前那般笑了,相反,她不笑的时候居多。
而父亲和母亲之间,似乎也阻隔着一层隔阂。
再后来,公司越来越大,父亲也越来越忙,忙到甚至连陪伴母亲的时候都少。可他还是愿意花时间陪着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美其名曰,对不起孩子,想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事实上,他的确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却忽略了自己还是一个丈夫。
大概是郁结在心,再加上母亲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此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唤回那个男人的心。
他请了一大堆国内外知名的医生,却从来没了解过,母亲也许是心病。
安黎死的那一天,正值夏季。
窗外烈日炎炎,屋内冰冷凄然。
几乎整栋宅子里的人都聚集在安黎床前,可是,她的视线仍然不断游移,她在等。
纪逸琛知道她在等什么,他打过电话,可那边没人接。
他让周叔转告,可到现在依然没有音讯。
他知道他去了美国,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逍遥快活,好不惬意。怎么还会记得“纪宅”里,有一个傻女人直到死都惦念着他。
安黎还是没等到,终是带着遗憾撒手人寰。
纪鸿盛还是回来了。
他走得急促,步伐不稳。像一个担心妻子的普通男人。
那是纪逸琛第一次对虚伪一词有了了解。
因为回来的除了他还有那个女人和孩子。
多讽刺,母亲病危。
他却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就连她要死了,都赶不回来见她一面,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带着别的女人现在她的病床前。
当真是有够恶心的。
他的面色苍白,甚至比病床上的母亲还要白了几分,像是久病之人。
他踉跄着走到母亲床前。
起步时,便不稳,身边的女人忙不迭搀扶着他。
他推开她,一步步艰难前行。
直到走到安黎床边,他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
佣人们见了他,纷纷让了行。
只有他,满脸坚决的守在床边,不允许他接近分毫。
纪鸿盛眼里有乞求。
“让我跟你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小小年纪的他,眉眼间的冷漠摄人:“你有什么资格?”
“你妈妈,她也想要跟我说说话的,对吗?”
“你不配!”
纪鸿盛眼中闪过痛意,一双混浊的眼中还带着血丝,嘴唇龟裂,白扑扑的唇瓣翕动了下,似乎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女人惊呼:“阿鸿,”呼唤着,已经三两步来到了纪鸿盛面前,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纪逸琛瞧着眼前这一幕,冷冷的笑了。
纪鸿盛推了女人,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没说话,默默退到后面去了。
“阿琛,让我跟你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也许是他变得通红的眼刺激了他,也许是母亲临死前说的话,他往旁边挪了挪。
母亲说,不管他们如何,他终归是他的父亲。
她还说,可惜了,终归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见不着也好,也好。
纪逸琛不知道母亲是否恨他,可他知道她是想要见他的。哪怕他伤了她的心……
他带着佣人出去了。
只留下他一人。
关门时,他听见他哽咽的沙哑的声音:“为什么不等等我……”
纪逸琛怔了一下。
随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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