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皆道,长欢公主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女子,虽有惊世的容貌和风华,却是个不爱公子爱女郎的荒谬公主,若是男子,这倒是段fēng_liú轶事,但作为一介女流,就是大大损伤了他们南国的脸面了。
却也正是因此,没有哪个皇室,抑或是世家公子愿意娶她,即便是十八的年华,依旧没有定一门亲事,偏偏得了太后和陛下的庇护,至今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宠。
东厂的署衙,练武场里,太阳炽热,火烧火燎的,一众力士和教尉在阳光下打拳,汗水浸透里衣,各人的脸上都哗啦啦地流着汗水,心里都暗暗叫苦,却不敢哼一声。
指挥使吴缘来,是个狠厉的角色,不知道从哪个小地方出来的人,两年前突然当上了武状元,又被陛下委以重任,当上了东厂的首领,说是不服,众人心里自然是有的,私下里也没少使绊子,这厮却是栽赃陷害,恩威并施,无所不为,让他们这群本来被朝廷放弃的人,重拾信心,心服口服,为他所用。管你王侯将相,只要皇帝有令,就要让他诏狱里走一遭,脱一层皮,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该拿不改拿的,统统吐出来。
偏偏这厮却长着一张忠臣的脸,魁梧挺拔的身材,沉默不言语时,就像是个好人。
前指挥使抓人时,叫所有人板着脸,凶神恶煞,两眼凶光,拿出屠夫杀猪的样子,吴缘来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所有人面容冷峻,收拾地干干净净,动作干净利落,面无表情,十分严肃,一时间锦衣卫在京城的风评也好了很多,所以说,百姓容易被愚弄,观点容易动摇,尤其是吴缘来这种善于揣度人心的人。
“休息一刻钟,继续训练。”镇抚使发出命令,闻言所有的人一下子瘫倒在地,随手擦拭脸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两个百户互相搀扶着,因为练武,两人早就软了腿,勉强走着,去茶水间喝口水,边走边闲聊着。
“老刘,我怎么记得以前公主殿下身边有个暗卫,名字也是叫缘来,两年前的宫中的大火,那个暗卫死了,公主还和疯了似的大哭大闹的。”一人小声地说。
“老王,这天下和吴大人重名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像吴大人这样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还有啊,这公主再荒唐,也不是我们两能议论的,议论皇族,那是要掉脑袋的。”
“啊呀,不管了,不管了,喝水喝水,我的腿都要断了。”
“走走走走,你这老东西是越来越沉了。”“啊呸。”
吴缘来坐在临窗的案桌上,一目十行看着卷宗,桌上高高堆叠的公文让他眉心跳了又跳,这些公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完,沉默地推开了桌上的公文,一双粗粝的习武人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手中的毛笔,厚实的木料尤为称手,上好的狼毫写字也很流畅,很适合他这种粗糙又写字只会蛮力的人,目光温柔地像是在看一个阔别已久的恋人。
“长欢,愿汝长欢。”即便是内心悄悄说出这句话,也会感到无限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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