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封在马上颠得东倒西歪,后有追兵危在旦夕,可前方熏染大地的灿烂夕阳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宽阔大道上没有任何阻碍,呼啸的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有多少年他没有离开禁苑一步,没有疯狂驰骋,没有生死一线的紧张和浑身臭汗。
这才是他的天地,他是这里的王!
李封迎着金光大声欢呼,大笑大叫,将一场逃亡变成了狂欢。
最后驾着马车冲出山崖。
李封坠崖之事传到卫庭煦耳朵里之时,中原已经战成一锅粥,而他们和姚家的对峙进入白热化。
姚家切断了她们的粮草供给,反而激了甄文君等人的斗志,通往达县的桥修好之后,卫景安摔先锋率先冲向敌阵。
卫景安一向都是先锋杀在最前面,这些年受了不少伤,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亦不像二十多岁时那般凶猛彪勇,但这次他依旧决定率兵第一时间渡洈水。
“这些事你可以让别人去做。我看那个黄簿就不错。”出征前长孙悟尝试劝他不要再这么拼命,卫景安却摇摇头:
“交给他人我不放心。”
“你是不放心他人,还是不放心甄文君的人?”
卫景安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擦拭兵器。
“万一你有个闪失,嫂子怎么办,家里的孩儿怎么办?子炼,切莫逞强才是。”
卫景安刚要说话,腰间的伤突然复,痛得他满头大汗。长孙悟让他快些躺下,拿来药酒帮他按压舒缓。
“多谢占颖了。”卫景安趴在床上向他道谢。
“你与我还客气什么。”
“嗯……占颖。”卫景安吞吞吐吐道,“当初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一时头脑热才会……”
长孙悟娇笑一声道:“都是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提它作甚?”
“当初我得了便宜,之后还那样对你,我真不是个人。”
长孙悟在他受伤的腰间一捶,疼得他冷汗狂冒。
“这种事自然是咱们俩都开心,哪有一人得了便宜之事?我早就知道你卫子炼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和男人那点儿事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总归是要走回属于你的路的。你与嫂子也是情投意合才会成亲,现在幸福美满,作为兄弟我替你高兴。以前那些事我从没放在心上,也就你还惦记。”
卫景安回头对他笑:“占颖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一定说!”
“我哪用你操心?你保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多年的心结总算解开,卫景安又变成了一只猛虎,飞渡过洈水,杀向达县。
在此之前小枭已经和大军会师,以姚照仪的性命要挟姚家,让他们迅出城投降。姚家彻夜商议,葛昇建议牺牲女郎性命顾全大局。姚霖和其子也只能忍痛答应。
没到南岭时小枭是将领,到了南岭后名将围绕她只是一介后生,基本上没有言的机会,闲来无事就去看着姚照仪。
没想到不干活儿也不打仗,肚子居然特别容易饿,分下来的两块蒸饼根本不够她吃,每天她都要偷偷向阿母多要两块。
甄文君有点吃惊:“你一顿要吃四块蒸饼?”
小枭一边吃一边用手比了个“六”的手势,意思是吃六块才够。
回想自己十多岁时的饭量,甄文君得出一个结论,大概长歌国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大食量的血液,能吃能喝。
饿肚子的感觉甄文君深有体会,小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让她饿着,也不好克扣军粮只为自己家孩子,甄文君每餐只吃一块蒸饼,将省下来的一块送去给小枭。卫庭煦知道这件事之后索性把自己的两块一起给了她,反正卫庭煦也咬不动铁饼似的玩意儿。
小枭负责看守姚照仪,甄文君将蒸饼送去时姚照仪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了艳阳之下的甄文君。
“姚女郎,好久不见。”甄文君递给她一瓶酒。
“甄将军别来无恙。”姚照仪嘴角上扬,用眼角乜她,“我不喝酒。”
甄文君将她扶起来,手往她后腰压了一下,再往上按压。姚照仪痛得头晕眼花,忍着没叫出声。
按了几次后甄文君放开了她,姚照仪道:“甄将军莫非还觉得我是在假扮残疾?将军不必费心了,自当年我从向月升上跌落,数年来和四轮车为伴,衣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顾,是个实打实的废人!”
迎着姚照仪含恨的双眸,甄文君没有任何表情,丢下一句“姚女郎保重”便走了。
小枭以为再见到仇人姚照仪的情绪肯定会十分不好,或许很快就会死了。出乎她意料之外,随后的今日姚照仪居然能吃些东西,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甚至主动要喝甄文君留下的那壶酒。不像之前,分明就是一具腊尸。
“你是不是对我阿母有意思啊?”小枭说出这句话时嘴里的蒸饼都不香了。
本以为姚照仪还会一如既往地不搭理她,没想到她很认真地回答:
“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恨她,但又羡慕嫉妒她,更多的是欣赏,还有惋惜。她这样的人本应该有更多选择。”
“这还不算有意思?”小枭用力撕下一大块蒸饼,塞到嘴里。
姚照仪:“……”
当即后悔,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屁孩说心里话。
“喂,如果你还能走,你想做什么?”小枭吃完了还不走,继续问她。
姚照仪道:“我从不想‘如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