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多少日能够送抵洞春?”交钱的时候甄文君问那信使。
“最快也要十日。”
“十日……好的,那麻烦了。”
这“居安先生”乃是当初晏业留给她的通信名号,想必是个假名。自上回与晏业见面之后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与其联系,此次长公主来到南崖收粮乃是天大的秘密,估计现在除了王家之外也只有她知道。谢扶宸得了此消息必定立即验证其真伪,只怕十日之后他收到消息时长公主已经不在南崖了。无所谓,谢扶宸错过了是他愚钝,日后他总是会知道的,后知后觉威胁不到长公主也好,甄文君要的就是谢扶宸错失良机却明白她这枚棋子的重要,能够说到做到善待她阿母。就算谢扶宸及时赶到想要刺杀长公主或者有其他行动的话甄文君也不担忧,甚至她更期待谢扶宸能够迅赶来,双方大战。战争乃是名将之福,天子与长公主之争却是甄文君之利,她急需在其中周旋建功,以提升自身价值。
来吧谢扶宸。
甄文君回头看了眼那被风吹得来回翻腾的旌旗——我会让你们谢家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到了马市,为了给小雪买个好看的当卢甄文君几乎挑花了眼。起初她去寻价,商贩见她一个穿着普通的小娘子都对她不冷不热,问十句回半句地敷衍她。甄文君拿出一叠银票握在手里,眼尖的商贩立即热情为她推荐,最后她挑了一副鎏金红宝石价值五百两的当卢,想象着小雪佩戴起来肯定非常威风。
拿了当卢在马市逛着,几位马贩子跟在她身后问贵人想要什么样的马,各自举荐差点儿打起来。甄文君觉得好笑,正要都拒绝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本公子要这匹霜纨马!卖家在何处!”
一直跟在甄文君身后的一马贩立即响亮地应了一声往回跑。
甄文君听到这声音脖子僵,没有回头,放缓了脚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等待着那男声再度响起。
“公子真是慧眼,这匹霜纨宝马乃是唐成公宝驾之后,整个大聿就此一匹!”
“哦?价格如何?”
果然是他!这声音她如何能忘!
甄文君加快脚步跑到一处凉亭的木柱之后偷偷往回瞧,只见方才说话之人身穿一件旧袍子,头戴高冠腰配白玉,扬起下巴对着马贩,正在讨价还价。
甄文君极为纳闷,谢随山怎么会在这儿?他难道不是和谢太行一块儿投奔洞春谢扶宸去了么?忆起晏业所言,谢扶宸对谢太行所作所为非常不满,将他一家驱逐也极有可能。想来也是,谢扶宸比谢太行更为虚伪狡诈,或许早就布好了局想要从卫家入手一举扫除长公主一派,而谢太行派人刺杀卫庭煦这等愚蠢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和他翻脸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来从绥川逃跑的谢太守还有何处可去?只好舔着脸跟随妻子姚氏回到南崖了。
怎么会忘了谢家主母乃是出自南崖姚氏?甄文君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笨脑袋,以为不去绥川便能躲过昔日故人之眼,谁知来到南崖更是自投罗网!若是被谢随山认出,以他的蠢脑子根本讲不明白利害,更不晓得谢太行是否有将乔装成甄文君一事告诉给谢随山,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其缠上甚至败露身份。
最好的打算便是立即离开南崖,躲姓谢的远远的。
甄文君迅低头抱着当卢往回走,路过一家卖胡服的摊子有套裙子配有面纱,她丢了银子抱起裙子就跑。回到金市找到灵璧时见随从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甄文君大老远看见灵璧对她笑得很诡异。
“你总算回来了,快跟我回去。”灵璧开心地拉着她,神秘道,“回去,有惊喜。”
惊喜?甄文君心中狂跳,别惊喜没有,一屋子的惊吓就完了。
一行人回到小院,远远地看见小花伟岸的身躯矗立在小小的院落中,堪比一座假山。而她身边四轮车上不是卫庭煦是谁。
完了,走不了了。
甄文君两眼一黑差点气晕,内心无比焦灼,脸上却绽放灿烂笑容,一边喊着“姐姐”一边飞扑到卫庭煦的腿前,跪下伏在她的大腿上:
“姐姐怎么来了!姐姐可知文君有多思念姐姐!”成功挤出眼泪的时候甄文君都嫌自己虚情假意实在恶心。
卫庭煦慈祥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我也思念妹妹啊,这不,就来看妹妹了。”
甄文君努力做喜极而泣状,心中却是抱着脑袋上天入地地哀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和谢随山凑热闹一起来。谁能知道这只老狐狸是不是故意的,这回又有什么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