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出租屋门口，夏川正准备开门，就听到屋内出来谈话声，这个时间点李文慧应该在上班。
夏川放下身后的行囊，将耳朵贴在门上，因为是老式住房，隔音效果很差，听了几句大约知道里面的人是来要债的。
刚领了工资原本心情还不错，但是听到里面的谈话，夏川感觉心里变得沉甸甸的，琢磨着电脑是不是可以拖些时间再买。
这时，隔壁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吊带热裤的女孩走了出来倒垃圾，看到夏川的举动，抿嘴一笑，凑了上来，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招呼道：“嗨！”
夏川吓了一跳，连忙将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朝楼道指了指。
女孩会意，两个人轻手轻脚来到楼道口。
女孩问道：“听说你休学了？”
夏川点头，眼睛瞅着地板，不敢看女孩，但女孩身上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钻，心跳鼓鼓，热血沸腾，手足无措。
他最怕遇到熟人，但是不介意跟这个女孩多处一会。
女孩觉得夏川变得古怪，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为什么啊？你成绩那么好，好多同学都在跟我打听你的事情。”
“没钱！”
夏川快速看了女孩一样，只觉得她的眼睛分外动人，水汪汪的，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装了进去一样。
当目光移到她胸口时，感觉像是触电了一样，又急忙转移视线，看向窗户外。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哦！”女孩有些失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家庭情况一清二楚，可是自己却爱莫能助。
她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道：“那你现在做什么啊？”
“在工地干活。”夏川嘴巴干涩，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
女孩这才发现他猥琐的眼神，心里一阵羞恼，还莫名藏着几分窃喜，微微侧身，道：“还不错啊，听说赚的钱比白领还高。”
“嗯！”
夏川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月只能拿二三千，他有心多说几句，最好说些俏皮话，可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生出一种无力感。
气氛有些尴尬。
女孩沉默了一会，道：“那先这样，我去倒垃圾啦，以后有空再来找你玩。”
“哦，好！”
女孩噔噔小跑着下楼，夏川这才敢大着胆子盯着她的摇曳的背影猛瞅，大吞口水，感觉挺失落的，为什么不多聊几句。
李文慧送一个体型富态的女人出门，见到楼梯口的夏川，腰杆挺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我的钱你要抓紧些，我也是没办法，下个月儿子就结婚了，婚房还没有个着落，也着急的用钱，否则也不会催着你要。”
“是，是，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的钱先还上。”
“那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女人摇着肥臀，走到楼梯口，看着夏川笑眯眯道：“夏川啊，听说你现在在工地打工，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夏川露出一脸憨厚傻笑，没有回答。
“你们家里就这么个情况，读书有什么用？早点出来做事也好，下个月你阿豪哥就结婚了，记得来喝喜酒啊。”
夏川点头应和。
女人擦身而过，带起一股浓重的香水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夏川见她下了楼，才朝楼梯口呸了一口痰，提着行囊回家，李文慧在门口等了会，看到儿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顺手接过他手中棉被，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夏川不像刚才那样拘谨，随意道：“我们那边工程完工了，榔头叔给我找了个新工作，明天就去报道。”
两人进了屋，李文慧给儿子倒了杯水。
“在哪个工地干活？离家远不远？”
“不是工地，是其他工作，大家都报名了，就我和其他三个工友被选上。”
夏川拿出陈国阳给的名片，第一次认真端详，印制的很粗糙简单，用的是最普通的硬纸板，上面写着：“国阳演艺人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国阳，地址魔都影视城区大竹新村xx号，电话159xxxxx。”
李文慧伸首看了几眼，吃力的读到：“国阳演艺人有限公司，是干嘛的？影视城啊，那都出市区了，坐车都要好几个小时，明天要早点起来别第一天上班迟到了，让领导对你的印象不好。”
“嗯，嗯。”夏川插不上嘴，已经开始习惯了她的唠叨，心不在焉的答应着，还在想着刚才门口遇见的女孩。
“这个公司到底是干嘛的？不会是骗子公司吧？”
“榔头叔介绍的，听说是在影视城打小工，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夏川没有说当群演的事情，怕李文慧又多问，随意敷衍了过去。
“哦，老榔头介绍的，那就没事了，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你看我，只顾着说话，饿了吧，我给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夏川看了看时间还早，“我刚在工地里吃过了，还不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道：“这个……是我几个月赚的工资，大概六千多块钱的样子。”
辛苦几个月赚来的钱，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夏川心在滴血，但看到李文慧欣喜的样子，又觉得自豪和满足。
“呀，赚了这么多啊，这些钱，你自己先拿着，出门在外，到处要花钱，妈这里还有呢。”
“钱不多，先把欠的钱还上一些吧。”
李文慧面色一苦，“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反正债多不压身，慢慢还吧，这些钱你自己先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