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捧起了盛满白开水的玻璃杯子,仰起头来咕噜咕噜地便灌得一干二净。随后便难过地吐出了舌头,感觉像是喝进了味道极苦的中药。
“得赶快……”
喝完水后,沈园便立马放下了杯子,坐到了床上,盘膝而坐,闭气眼睛认真调息起来。
后颈的界纹再次亮起,沈园的精神彻底投入在了身体状况的转变之中。她可以感觉到随着自来水进入胃部,逐渐被身体所吸收的同时,一些极微小的颗粒也逐渐被吸收进了血管之中。这种奇特的颗粒给她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于是沈园便开始调动身体内的异人能量开始仔细探查。
“这是……”
沈园的心头骤然一跳,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极不得了的事情,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流淌在身体之中的根本就不是病毒。
而是一种与沈园的异人能量极为相似的气流。
也就是说,这种潜伏在体内的所谓“病毒”,本质上其实就等于是另一个异人的能量。
而这种病毒在体内流淌的方式也类似于沈园用异能探查他人身体的方式。
换句话说,寻常的药物根本不可能将这种能量从体内去除。因为这些能量并不是真正依附在血肉之中的东西,就好比一栋巨大的房子,里面充满了恶臭的气体,想要将气体排出,用什么样的扫把都无济于事。因为扫把本身就不是用来通风吸尘的。
想通了这一层,沈园便尝试着通过运行自己的能量将这一份来自于自来水的能量驱赶出体外。她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气流在体内流转,没过了多久,沈园的小脸便越发地苍白:
“打……打不过……”
这一丝小小的“病毒”气息与她身体中流淌的异人能量相比起来,无异于潺潺河流底下的一颗微小砂砾,偏偏这河水再怎么奔腾流淌,竟是怎么也无法撼动那颗沙粒,两者的质量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丝病毒气流的主人,作为异人的等级远远高于沈园。
沈园对此毫无办法,这就是绝对的质的差距。
这也就意味着,三天后她也将会和雾城的居民一起,死于暴病……
沈园睁开眼睛,放松了身体,无力地瘫软到了床上,抱着枕头,眼底里溢出泪花来,委屈巴巴的:
“怎么这样……”
时间继续推移,天色渐亮。雾城也终于迎来了拂晓时分。
王癞子早早地便起了床,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每天早上都是王记煎饼最忙最热闹的时候,来店里买早餐的客人络绎不绝。在店铺开门之前,王老板需要提前准备好面粉,将铁板预热,确定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以后,才会开始为客人制作香气扑鼻的,热腾腾的煎饼。
正当王老板兴致盎然地哼着小曲和着面时,沈园便穿着大号的拖鞋踢踏踢踏地下楼来了。
“哎呦,姑娘,起得这么早啊?”
沈园困顿地打了一个呵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起来给老板打打下手。”
“嗐,不用,我一个人就成,瞧你这眼圈黑的,昨晚上没睡好吧?快回去补补觉,别累坏了身子。”老板满是关切。
沈园没精打采地笑了一笑:“没事的老板,我挺好的。”
王老板还想让沈园再回楼上睡上一会儿,沈园却不依不饶,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让沈园做点没那么劳神费劲的小活儿,两人一直忙活到店铺开门,过了买早餐的高峰期,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沈园才向老板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
“不知道剑魁大叔还在不在……”
昨夜沈园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将那丝病毒气流从身体里驱散,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天真如她,也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个有着如此能耐的异人,单单是凭注入自来水的能量,就能够把她彻底压制——要知道,那可是已经被自来水稀释了无数倍的能量呢,这样的存在绝对非同一般,图谋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简单。再联想到“八月十九,剑魁沉棺”的预告,沈园便不由得开始担心剑魁的安危来。
所以,在帮完王老板以后,她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南城门赶去,想要给剑魁大叔提醒一下关于雾城自来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发现。
上午的雾城依旧热闹,人们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赶着上学的学生仓促的跑步声,电车的叮铃声,早餐档子的叫卖声,路人的交谈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谈在一起,混杂着晨间特有的清新空气,实在是令人神清气爽。
然而沈园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任谁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将至,都不会高兴得起来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悲惨境况完全是因为自己作死导致的时候。
可是!自己作死还不是因为被蓝思琳逼的吗!
那个该死的白痴混蛋!
想到这层,沈园便越发地恼怒,咬牙切齿地走在路上,心里恨不得把蓝思琳生吞活剥了。
“剑魁大叔的本事那么厉害,压制住水里的异人气息应该易如反掌吧?”
沈园思考得太过于投入,全然没有留意周边的情况。恍惚间,她的余光扫到一丝亮银色的残影,随着轻微的破空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朝着面门扑来。
沈园几乎是全凭本能地向后仰翻,一个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射向她面庞的物什,银色的飞镖在鼻尖之上一毫厘的位置穿风而过,径直插进了沈园身后的路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