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
林舍予没再理会李默存,转而问柳拂衣:
“封艾怎么了?”
柳拂衣道:
“他突破了向死境,生命力消耗过度,没法维持稳态的灵魂正在消散。”
林舍予又问道:
“小师妹呢?”
柳拂衣歪了歪头,露出了身后被他的大脑袋遮住了的、背篓里一副怯生生模样的小伊斯特。
林舍予又皱了皱眉,问道:
“小师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小的?”
“不清楚,我和大师兄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八月十一号。”柳拂衣答道。
林舍予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辛苦你了,老三。”
柳拂衣点了点头:
“小事。”
林舍予走上前去,接过了柳拂衣肩头昏迷不醒的封艾,道:
“我带封艾去见师匠,小师妹应该这几天就会恢复原状了,无用,带他们先去休息。”
怯懦的无用哆嗦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林舍予又转过头,对李默存冷漠道:
“在医务室等我。”
此时的封艾,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奇特的黑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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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有时候,当沉入梦中时,会非常偶然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在那种时候,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梦中的一切,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在梦里的世界行动,可是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无法回到现实中去。
此刻正是如此。
梦中的场景,像是一座荒废的教堂内部,又像是在宫殿的正中心。
偶然的心念起伏,都会让周围的场景变得虚幻起来,而后又重组成另外的场景。
唯一不变的,是身体周围的光柱。
透亮的光柱。
仿佛礼堂中,透过厚实的窗帘缝隙,沾惹上了灰尘,垂直照向地面的午后阳光。
……很奇怪的感觉。
视线有些模糊。困顿的感觉在身体深处萦绕不散。
光柱大抵是从头顶照下的。在远处便是模糊的暗景,什么都看不真切。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已经记不起来很多事情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是因为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影子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
面孔很是清秀。约莫十七岁的年纪。些微偏蓝的头发。有着柔和的轮廓。有着细腻的睫毛。只是眼睛深处依稀能够看见深藏的某些东西。
很熟悉。却记不起来。
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确实在很多地方见过他的模样。
在每一个精神恍惚的清晨,照着镜子的时候。
雨天低头看向水洼的时候。
在那座光陆怪离的大都会搭乘电车,看见玻璃里的倒影的时候。
他看了过来。就那样呆呆看着,瞳孔有些涣散。像是不解,又像是惊恐,又像是迷茫。
他慢慢开口。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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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艾躺在小楼里的床上,眉头紧皱,身上的黑色纹身宛若游蛇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蔓延。满头白发的高大老人一脸不悦地凑上前去把他紧闭的眼睑扒拉开来,望了一眼那几乎已经彻底融化了的瞳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懒洋洋抱臂道:
“救不了。”
林舍予皱眉道: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老人伸出小拇指自顾自掏了掏耳朵:
“这小子现在正在做春秋大梦,不靠自己醒来的话谁都救不了他。”
“没有别的办法吗?”林舍予问道。
“当然没有了,”老人撇了撇嘴,似乎完全没打算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你这么关心这小子干嘛?”
林舍予眉头越皱越紧,看向老人的眼神越发不满:;
“让他去大都会,是你的主意。”
老人反驳道:“那小子的功夫可是你教的!”
“那也是你让我教的。”
老人郁闷地瞥了一眼林舍予,不说话了。
林舍予不依不饶,继续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办法,只是嫌麻烦懒得动?”
“我像是那种人吗!”老人吹胡子瞪眼难以置信道。
林舍予淡淡道:
“从各种意义上考虑,根本就是。”
“……”
老人悠悠地叹了口气,慢吞吞道:
“放心吧,这小子的气数未尽,要走的路还很长。”
“……还有,这几天你们最好不要接近他。现在他灵魂不定,六神无主,很容易被别人的阳气吸引,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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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错乱的记忆在脑海里交织。
三室一厅的合租屋。
叫做唐唐的女人。
蝴蝶。
邋遢的胡子。
熊猫抱枕。
叫做诺兰的摩托车。
慵懒的眼眸。
叫做伊斯特的女人。
伶面人。
怪异的世界。
玛丽安娜。
玄鬼、素蛇。
桑塔纳。
枯燥的文件。
办公桌里的情书。
“你是谁……”
眼前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嘴唇有些干涩,看起来精神很差,但是又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