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认为食堂里还慷慨到能够为死刑犯派发香烟,既然所有犯人都走不出这座地牢,那么有能力带烟进来的,还会是谁呢?”
柳未名恍然,不由淡淡一笑。蓝思琳却意味深长地咧了咧嘴:
“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再过一阵,或许你就能真切感受到狱卒和牢犯同流合污的状况了。”
柳未名似是有些不解,蓝思琳却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
“结合我刚才的信息,就不难推测出这座地牢的发展历史:最初大家都是随机分配,各自干各自的活,吃各自的东西。后来天一组的成员被捕,丢进地牢以后,开始有意识地组建成帮派,通过帮派的力量来压榨地牢里的其他牢犯,抢夺食物,吸纳成员,甚至获取更多各种各样的利益;久而久之,那群不属于天一组的犯人们不堪重负,终于产生了反抗的意识,于是便效仿着洗衣帮,同样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群体,也就是对面的下井帮。虽然下井帮的犯人身负重罪者不多,但胜在人数较多,且体力也因为沉重的工作而得到了相对的锻炼,才会和以死刑犯居多的洗衣帮形成了非常微妙的,势均力敌的对峙局面。”
他话锋一转:
“光是这么说,其实和历史上民众揭竿而起反抗皇权暴政的情况非常相似,事实上,确实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你千万不要以为那群被迫团结在一起的下井帮蟊贼就是什么心地善良的简单货色。人和环境是互相影响的,哪怕是再纯良的小屁孩,在黑暗的世界里生活得久了,也会学会所有坑蒙拐骗的本事。”
柳未名淡淡道:
“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江湖。”
蓝思琳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
“所以了,回到我最开始说的。那群洗衣帮的人,分明是日子快要到头的死刑犯,却仍然不忘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明知道世界末日要来了,也要在暗地里考五本证’了。虽然是毫无意义的,完全无用功的作为,可我却相当欣赏呢。”
蓝思琳眼神迷离地笑了笑,悠悠哉哉地朝着洗衣帮那个烟雾缭绕的角落走去。
“毕竟,”他轻轻道:“人生本来就是毫无意义的。”
柳未名皱眉道:
“你要做什么?”
蓝思琳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笑眯眯的:
“当然是去蹭烟抽了。”
看着蓝思琳的身影逐渐走远,竟是真的隐没在了那人群中,柳未名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真是个疯子。”
但是没过多久,柳未名便收敛了笑意。他的目光恢复了往日水一般的平静,端坐在墙边,眉头却微蹙起来。
远处,几名早就注意这边许久,囚服干净的牢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围拢了过来。
几名囚犯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的兴奋,领头的那个板寸头昂起头来,目光阴冷道:
“新来的?”
柳未名淡淡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拿起餐盘上方才咬了一小口的馒头。
那板寸头猛然一脚将柳未名手上的馒头踹飞,馒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粘上许多泥土。围着柳未名的其他囚犯阴仄仄笑起来。
“二当家的,这小子好像不怎么懂规矩啊?”
“二当家的,你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莫非是个兔儿爷?”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让他好好懂一懂。”
“小子,给你老子们听清楚咯,别管你在外面混的有多威风,在这块地儿,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也他妈的给我卧着,大爷们马上把你整的服服帖帖的。”
柳未名眉头微蹙,却没有说话。
那被唤作二当家的板寸头冷笑了一声:
“小子……”
“你可知道天一组?”
……
“你可知道天一组?”
全身包裹在驼色长袍中,混混模样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眼神中带着邪淫之色,玩味地上下打量着面前清秀可爱的小姑娘。
沈园眨巴眨巴眼睛:“天一组?那是什么?”
站在沈园身后,瑟瑟发抖的柠柠害怕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轻轻拉着沈园的衣角:
“沈园小姐……”
柠柠心中已经悔到了极致。两人在亚纳提都城里瞎逛了一天,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暮色将近的时候,两人迫不得已,便依着柠柠的记忆一路走到了旧城区,打算寻个废弃的马厩将就着度过一夜,第二天再做打算。谁知道,她们却好巧不巧地在这处鱼龙混杂的所在遇到了天一组的人。
那人见这两位姑娘东张西望,似是无处可依,又生的靓丽可人,便起了不轨之心,一路尾随她们到了人迹罕至的角落,径自走上前来,拦到她们面前搭讪起来。
柠柠在亚纳提都城里生活了两年,对无恶不作的天一组早有耳闻,如今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遇着这恶棍,怕是要吃上许多苦头。一想到好心帮她的沈园小姐要因为自己的决定遭到那些恶人的迫害,柠柠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哟,”那混混听到沈园那天真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小姑娘,你怕是外地人吧?竟然连天一组都不知道。”
沈园撇了撇嘴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严重,大喇喇道:
“是啊,我昨晚才刚到呢,正想和我的朋友一起找工作,不然连晚饭都没得吃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