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毫无廉耻的道德败类。”柳未名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而蓝思琳则是一副相当受用的样子:
“承让承让……”
蓝思琳继续道:
“有了这第一个事件奠定了基础之后,接下来的计划过程就简单很多了。基本上的操作都是和这次类似,利用两个帮派之间的信息差距进行情报欺诈,让两边都觉得‘自己的确因为我的加入而获取了利益’,而实际上,只是我一手导演的一场你来我往的‘帮派智斗’戏码罢了。下井帮的人,会因为我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们化解巨大的危机,而对我的‘谋略’感到折服,承认我在下井帮中的‘军师’地位,而洗衣帮的人,则会随着我在下井帮的地位渐渐提升,给出的情报也越来越重要,直击下井帮咽喉,而对我产生巨大的信任……在本质上,我要做的,无非就是在下井帮里吃喝玩乐,然后再找一些绝对安全的时机,和洗衣帮的人暗中联络罢了……而狱卒们也会因为明显感受到我在两边帮派的地位都有些微妙,从而误以为我是某个有深厚后台的大人物,而对我心生忌惮……”
柳未名听罢,竟是轻笑了起来,摇头叹道:
“尽管你这手无中生有的双重卧底计划已经无耻到了极致,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非常完美的计划。”
确实,蓝思琳这几天所做的事情,用一句话概括起来,无非就是在两个帮派里同时成为卧底,然后诱导两个帮派的老大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自己借机上位罢了。但是这个结合了反间计,情报欺诈,利用信息差距进行大量诱导的计划真正实施起来,必须要有极其过硬的心理素质,反应能力,演技,还有情报整理的能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永远保持着那副大大咧咧,没精打采模样的蓝思琳,竟然真的只是凭借着一张嘴,便将两个帮派彻底玩弄于鼓掌之中,其城府之深,一时间竟让柳未名产生临渊而立之感。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他的灵魂里,隐藏着某些更为深邃,也更为疯狂的东西。让人既害怕却又着迷。
“诶嘿嘿嘿……”蓝思琳发出了非常yín_jiàn的笑声,一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偏偏嘴里还不老实地说着:“我没那么好啦,也不过是做了一点十分微小的事情罢了……”
柳未名忽然问道:
“你所做的这一切,和逃狱又有什么关系?”
蓝思琳闻言收敛了笑意,眯缝着眼睛,幽幽道:
“我已经给两个帮派的老大分别发出了一则信息……狱卒已经被买通,今夜晚饭时分,对方的帮派将会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暴动,目标是直接擒获对方的头目。而你,则是我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我需要你在这场前所未有的骚乱中,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
柳未名忽然叹了口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蓝思琳挤出非常欠揍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一朵巨大的菊花:“当然是从在这座监狱看见你的那一刻起。”
柳未名转过头来,看着蓝思琳,微微眯缝着眼睛:“从那时候起……你就确定了我一定会帮你了吗?”
“没错。”没想到,蓝思琳却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虽然你不是异人,但是从来不肯使用左手的你,如果能够放下心结,肯定能够爆发出非人的力量……而你也一定会接受我的交易,因为你们这些用剑的家伙,往往都是些很讲原则的人。”
柳未名冷冷道:“不再用左手握剑,是我的原则。”
蓝思琳笑眯眯道:“但是,行侠仗义……也是你的原则。”
柳未名冰冷的神情化作淡淡苦笑,没有说话。
蓝思琳道:“……所以,我也很确定,当你的两个原则互相矛盾的时候,你可以放弃不用左手的原则。”
柳未名听罢,却是忽然摇了摇头,轻声道:
“你错了。”
蓝思琳愣了愣,挑起眉头,有些讶异。
柳未名微微阖上双目,淡淡道:
“就算不用左手,我也能做到你要我做的事情。”
多年以后,当蓝思琳独自站在那片斑驳废墟上、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这个在井底牢狱中与柳未名对视的久远瞬间:在那一刻,这个斯文羸弱、面色永远苍白如纸的剑客,突然迸射出了耀眼的、令人不可逼视的锐利锋芒;就如同他生来不是要作为血肉之躯而存在,而是要成为一把闪着冰冷光芒的利剑。
而当时的蓝思琳,仍未意识到,当时在这座幽深地牢中说出这句话的人无意展现出的惊鸿一瞥,会对他的余生产生多大的影响,所以他只是愣了一愣,而后又恍然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未名忽然道:
“几年前,我在东亚大陆北部,遇见过一个特别的人。”
蓝思琳挑了挑眉:“什么人?”
“一个……叫做杜巴蒂奇的人。”柳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