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艾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傻傻的。
他加快了脚步,彻底地融进了人群里。
……
“柳掰掰!”
“柳!掰!掰!”
“柳柳柳柳柳柳柳掰掰!”
“你快点嘛!快点嘛快点嘛快点嘛快点嘛!”
小葫芦坐在背篓里很不安分地摇晃着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对磨磨蹭蹭的柳拂衣表示强烈抗议。柳拂衣一脸无奈地把她按定,说道:
“小葫芦,你再这样动来动去的,今晚一整晚都扎不好了。”
小葫芦顶着两颗松垮垮的丸子头,仰起头来气鼓鼓地盯着柳拂衣,两个腮帮子鼓成了小小的气球:
“你快点嘛!快点嘛!要是赶不上今晚的表演,我就一晚上都不理你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柳拂衣脸上冷汗涔涔的,越发手忙脚乱起来:
“不过,小葫芦,你怎么还越叫越顺口了呢?我今年才二十七,没到当伯伯的年纪……”
“柳!拂!衣!”
“……好了,马上就好了!真的!”
小葫芦今日也是穿上了林舍予给她赶制出来的冬装,红彤彤的,配上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看起来就跟毕夏那边过年时贴在门帘上的小娃娃一般喜庆,当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自打林舍予的小楼被炸成飞灰,她的战报和绢布也无一幸免,反倒是落得一身轻,处理不了军务也绣不了花,只得安安分分地待在伊斯特家里整天把可怜兮兮的伊斯特当做布娃娃来玩,缝制了一堆各种各样的衣裳,当然也做了小葫芦的份。
最让人无语的是,林舍予常年绣花,手上的织绣功夫炉火纯青都不足以形容,这短短两天赶制出来的衣服数量足够柳拂衣带小葫芦出趟远门,个把月天天都不穿重样的。
世隐乡里的戏班子每个月都会搭建戏台子,照着古代的话本演些神神怪怪的剧目,正逢冬元节,晚上城南那边便会演上一场。柳拂衣往年在乡里停留时间极短,都是待上个把星期便又匆匆离去,所以小葫芦也就难得有机会欣赏一出话剧,得知今晚有的看了,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从昨晚就一直开始念叨,逼着柳拂衣检索着脑海里不多的记忆,给她讲了半套,几乎是整夜都没睡好觉。
结果到了这第二天晚上,这妮子仍旧是生龙活虎的,就连体力远超凡人的柳拂衣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柳!掰!掰!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好了……咱们这就出门了!”
……
还未走出康安街,封艾便遇见了预料之外的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也就是初初回到世隐乡,和林舍予在咖啡馆里聊天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店长女儿。后来封艾开了如梦酒馆,便是位于那家咖啡馆的斜对面,久而久之也便和店里的女主人与那叫做柔小希的小女孩稍微熟络了起来。那小女孩今年也就不到十岁,看起来甚是乖巧,平时除了读书以外,节假日时便是在咖啡店里给妈妈做些小帮工的活计。
此时那小女孩正在人堆里踮着脚,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着,周围的人流密集,却是见不着咖啡馆女主人南姐的痕迹,令封艾尤感意外的是,小女孩的身旁赫然呆站着那傻里傻气的脏兮兮。
今夜的脏兮兮不知为何给人套上了一件圆滚滚的针织毛衣,看那模样还是照着那圆筒形的身子特意缝制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感冒了的垃圾桶,实在是好笑的很。
封艾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去打招呼。柔小希见着来人是对家酒馆的年轻老板,眼底的焦急之色褪去少许,开心地叫道:
“封哥哥!”
“小希好,”封艾蹲下身来拍了拍柔小希的肩膀,笑道:“你妈妈呢?”
小希撇了撇嘴道:“人太多了,原本小希是和妈妈、还有舍予姐姐一起走的,现在不小心走丢了,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只见着脏兮兮了。”
问清了状况,封艾便已经对眼下的情形明白了七八分,也终于是明白了脏兮兮那件傻里傻气的毛衣是出自谁之手。对着柔小希露出一个非常人畜无害的笑容:“别怕,我有办法。”
柔小希对这位年轻的封哥哥了解不多,毕竟酒馆和咖啡馆工作的时间是颠倒的,一天来能见着的次数也实在不多,只是偶然见到世隐乡的六先生,伊斯特姐姐会去酒馆里工作,才知道那叫封艾的年轻人应该和世隐乡的几位先生关系都不浅,也姑且算得上是熟人。眼下听见封艾这番话,心下也安定了许多,问道:
“封艾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啊?”
封艾见这柔小希长得乖巧可爱,一直以来都存了把她当妹妹来看待的心思。此刻便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个好办,她们先前也还是在康安街上,对吗?”
柔小希连连点头:“嗯!咱们还说好了晚点要一起去城中心看戏班子演戏呢。”
“那就行了!”封艾站起身来,摩拳擦掌,笑眯眯道:“给你看看封哥哥的本事!”
柔小希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封艾的一举一动。只见封艾忽然转过身去,一边拍掌一边高声吆喝:
“借过借过!麻烦借过!借块贵地一用!”
周围川流不息的行人们听见封艾的吆喝,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还是很有礼貌地从他身旁绕过,让出了个快有两米直径的小圈子。封艾确定这范围足够安全了,便双手一拍,右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