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封艾照常敲开了伊斯特的房门。
伊斯特过了很久才打开了门。她穿着睡衣,惺忪的睡眼带着疑惑。
昨日玛丽安娜已经说了放两天假,今天本来是不用上班的。但是封艾依旧叫醒了伊斯特。
“早啊!”封艾咧起好看的大白牙:
“阿尔萨斯也早啊!伊斯特,今天有空吗?”
伊斯特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过了半晌,犹豫道:
“有。”
“那就好,”封艾拍手道:“我们去找老板娘吧!”
“啊?”
伊斯特显然显得很是困惑。
封艾嘿嘿一笑:
“她说今天不能上班,没说今天不能出来玩啊!”
封艾又忽然道:
“银海岸,昨天听说的,据说很漂亮,离的也不远,你去过吗?”
……
又过了十来分钟,伊斯特才收拾好,跟着封艾出了门。
两人来到黄道大厦,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应。
封艾嘟囔道:
“这家伙放假的时候连打雷都吵不醒的吗?”
大门久叩无人应。无奈下,伊斯特拿出了玛丽安娜存在她那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酒馆大门,打算直接进房间去叫醒玛丽安娜。
“哇,老板娘昨晚睡觉连客厅灯都不关的吗?”封艾一脸地嫌弃,随着伊斯特踏着楼梯走上了三楼,才发现玛丽安娜的房门洞开,房间里空无一人。
伊斯特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封艾挠了挠头:
“或许是去上厕所了吧。”
厕所也没有人影。
“难道老板娘丢下我们两个,自己偷偷溜出去会情人了吗?”封艾虚着眼道。
他郁闷地吁了口气,又道:
“伊斯特,你在这边再找找,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在地下仓库睡着了。”
伊斯特点了点头,径自朝楼上走去。
封艾进入了地下仓库、打开了灯,却发现一切依旧是他昨晚换完衣服后离开的样子,烟灰缸里面的烟头都没有动过。他困惑地摸了摸下巴,又原路爬了回去。
刚上到地面,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伊斯特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来到自己面前,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疑惑和慌乱。
“封艾……”
“阁楼……从里面反锁了……”
“锁上了?”封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种奇怪的不安感逐渐漫上心头,忙随着伊斯特跑上了四楼的阁楼。果不其然,阁楼的木门紧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封艾皱了皱眉头,敲了敲门:
“老板娘,在不在?你是睡死在里面了吧……”
“诶?姐,开门啊!你在里面干嘛?”
“姐?你在不在?玛丽安娜!”
封艾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着急,伊斯特也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呼吸不禁微微急促起来,扶着木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连阿尔萨斯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从衣领里跳了出来。
敲了一阵门,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封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用肩膀去撞门。
沉闷的碰撞声在狭窄的过道里响起,除此之外,只有阿尔萨斯惊慌的吱吱声。
封艾后撤了几步,猛然出脚,直接踹碎了里面的门锁,木门豁然敞开。
过道的光线照进了阁楼。在细长的光柱里,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轻轻地流动。
除此之外,还有浓郁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阿尔萨斯猛然钻进了伊斯特的衣服里。
伊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晃了一晃,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她的嘴唇微张,轻微地、却又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变得空洞而失焦,逐渐蒙上泪水的瞳孔中盈满了绝望。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的颊间落下、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连抽泣声,连哽咽声都没有。
玛丽安娜便在阁楼里,而且从今往后她哪里都不会去了。
玛丽安娜们散落在阁楼的地板上,血迹涂满了木地板。
她美丽的头颅静静地躺在阴影中,眼睑并没有合上,恬静地看着封艾和伊斯特。
她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那种笑容,就像是羞涩的女子念及心上人时的笑意。
她的颈带终于脱下来了。连着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一起。
伊斯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软,直直地躺了下去。
在她倒地的瞬间,一只瘦削的手托住了她的肩膀。
封艾。
封艾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沉默地抱起不省人事的伊斯特回到了楼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沙发上。
随后,他独自一人回到了阁楼。
晚些的时候,黄道大厦的底下传来警笛呜鸣。
警察们涌进玛丽安娜酒馆,封锁了现场。
警方要求封艾两人去警局录口供。
封艾抱着伊斯特上了警车。
伊斯特在车厢中悠悠醒转。直到去到黑白色的警局的时候,进入灰色的审讯室的时候,坐在蓝色的刑警面前的时候,听着封艾用没有颜色的语调复述着今天他们经历的一切的时候,听着蓝色的刑警不断问她问题的时候,封艾带着她走出灰色的审讯室门口的时候,坐上红色的出租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她都一直死死地睁着她的眼睛。
她蓝色的,好看的,动人的,苍白的,空洞的,恐惧的,无助的,茫然的、绝望的眼睛。
就这么静静地淌着泪水,连哽咽的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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