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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黄昏时分。
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太监、宫女们穿梭往来。
空旷的殿前广场,雕梁画柱上,数十盏水晶灯被点燃,橘黄色的光芒迷蒙而刺眼。
丝竹乐器之声缓缓响起,身着鲜艳羽衣的宫娥们甩动着云袖,盈盈走上场中央,翩翩起舞。
四周宴桌密集,人生鼎沸,文武百官们谈笑风生,一边欣赏着歌曲,一边邀杯痛饮。
王的寝宫内。
满屋红色,纱帐,窗帘,被枕,蜡烛,灯笼都是红色的,只有王的衣服是白色的。
七八个宫女服侍着王穿戴更衣,王一动不动的站着,平寒的目光盯着稍高一些的地方。
寝宫外的庭院,人头攒动,四个带着罗刹面具的萨满法师围着一团篝火,做法祈福。
侍女们将装着灵符的香囊缝在在龙凤喜床的边缘,将晶莹透亮的仙水轻轻喷洒在寝殿内置的花草上。
整个高丽国内内外外,一片喜气洋洋。
一身红色霓赏的格桑王后端坐在大红色的玫瑰地毯上,对镜梳妆,她惨白着唇角,眼光昏暗如死,像一樽艳丽的泥胎。
门外面,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宫女,手上端着一托盘食物,合唱着交祝歌。更远的地方,传来晚宴上的欢呼声和奏乐声。
这是一架笨重庞大的机器在运转,它整体的状态淹没了它的细节,使一切都变得合乎情理而又不可思议。
亥时即将到来。
古典的轩门一层一层地拉开。
宫女和太监齐齐欠身致意。
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尚宫和侍女们纷纷撤去。
王后静坐在盛放吃食的枣红色小圆桌前,她低着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手指用力绞在一起,指骨惨白,暴露出她此刻的骄躁不安。
王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
王后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毫无动静。
白衣王者皱起眉头,柔声道:“你得吃点东西才有精神。”
王后依然没有反应。
身为大元朝的格桑公主,高丽国尊贵的王后,强烈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让她难以接受这一切。
王看清楚了她柔弱的姿颜,不甘的眼神,心里蓦然掠过一丝愧疚,“朕知道委屈了你……”他深吸口气,才有办法说下去:“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后一怔,抬起头凝望他,水漾漾的大眼睛里充斥着复杂的感觉。
王不说话了,柔柔地一笑,许久之后,他倾过身,牵起王后的手,拉着她走向身后的床榻。
此时此刻,寝宫内的偏殿,仅仅隔着一扇小门的暖阁内,顾城一个人不安地走来走去,他焦急不安,却又无能为力,他多么希望王会在这一刻改变旨意。
窗外夜色渐深。
一门之隔的寝室内。
王帮王后宽衣解带,熄了灯,又放下了大红色的帷帐,这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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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依旧在走来走去。
这时,暖阁的门被人轻轻拉开,王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进去!”不去看顾城隐含希冀的目光,他别过脸,直接下了命令。
顾城心一冷,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王慢慢抬起手,眼神复杂无比,却宽慰似的拍拍顾城的肩膀,道:“去吧!”
顾城闭下眼睛,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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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床榻,厚厚的棉被。
格桑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处境,事实是想了也没用,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听天由命,她担心王的处境,她想为他分忧解难。两年多来,因为王没有后嗣的问题,大元朝屡次发难,宫廷内外一片混乱,满朝文武中,看笑话的大有人在,还有一些奸佞之臣私底下结党营私,蠢蠢欲动。
想着想着,隐约感到有人撩起了帷帐,她心头一凛,眼角的泪水不觉滑落下来。
的呼吸声宛若濒死的羔羊。
他一手撩着帷帐,静坐在床沿,黝黑的眼睛仿佛两潭深水,定定的望着暖阁的方向。
暖阁的门上映着王孤寂的身影,他就站在门内。
顾城深吸口气,回过头望着床上的女子,她闭着眼睛,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顾城用手扯了扯被子,格桑身子一僵,反射性的往床内缩了缩。
顾城望着她,良久之后才鼓起了勇气,他俯下身去,灼热的气息贴近了她的耳畔。
王后猝然瞪大了眼睛,身子簌簌颤抖起来,清澄带怒的眸光,无助地望向床内侧。
无边的黑暗中。
顾城的眼睛却炯炯发亮,他试探性的吻轻轻落在她雪白的颈子上,一路游走,越吻越深。
王后在慌乱中抽噎一声,眼角忽然滚下一滴滚烫的泪珠。
侧过头看着她泪光闪烁的脸,顾城胸膛一震,深吸口气,猛地克制住心头突起的欲念,同时放开了她。
“对不起。”低下头,心口突然涌起一阵酸涩……他做不到,这样的要求,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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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
王在密室里召见了顾城。
“昨天晚上如何?”一袭白衣倜傥,王立在书案前,眉目清淡,不动声色地画着兰草。
顾城低着眼睛,样子有些颓然:“微臣惶恐,请殿下恕罪!”声音很低很低,夹杂着一丝哀怨。
王并没有看他,嘴角却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拿起笔来蘸了蘸砚台上的墨汁,他抿抿嘴,继续专注的描着兰草细长的叶子。
“你只剩下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