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章宜也好不到哪里去,身旁医护人员抚着她瘫软在地,整个人惊魂未定。
了无生气可言。
“让医生过来,快,”陆先生亦是惊魂未定,一边将宽厚的大掌伸到沈清后背,一边唤医生,才稍稍碰触,沈清微微躲开,疼的眉头紧蹙。
一场商场暴乱,扰乱了整个城市秩序。
多人受伤,少数人死亡,这场暴乱必定举国关注。
一夜之间,各级高层政府下达通知,反恐组织机构一瞬间如囫囵灌顶似的被惊醒。
“去医院,”男人抱起自家爱人往医院而去。
医院急诊一时间拥挤不堪,比肩接踵,陆先生虽理解特殊情况但自家爱人却更为重要,直接唤来院长。
后背衬衫脱下一瞬,男人倒抽一口冷气,玻璃渣子镶嵌进洁白的后背里,看的他眼眶发红。
“疼不疼?丫头?”男人嗓音揉揉,伸手抚上她洁白面颊,心疼不已。
“疼,”她说,毫不娇弱做作,就是疼。
“乖乖,”他轻唤出声。
趴在床上的沈清在医生的动作下疼的嘶哑咧嘴,冷汗涔涔,握着陆景行掌心的手一寸寸收紧,紧握的指尖寸寸泛白。
男人手机此时不合时宜响起,一遍又一遍,见她未接,沈清微弱道了句,“接吧!”
她知晓,陆景行身为军人,肩负守卫国家的重任。
以往或许未有如此厚重的感觉,但此时自己有如此遭遇,竟然有丝丝理解,理解为何这个国家需要军人。
男人起身去外间接电话,再度回来,医生已将沈清后背玻璃渣悉数清理干净,正在消毒,而床上人,正在咬牙坚持,另一方,章宜此时以痛昏过去,受伤时许是因逃难心情急切并未有何痛感,此时医生碰触,再也忍不住。
一刻钟过后,沈清趴在床上冷汗直流,陆景行迈步过来蹲在她身前轻吻她苍白面颊,伸手抹了她脸颊微汗。
她呼吸微弱,微微睁眼,道了句,“去吧!”
“阿幽,对不起,”对不起,你需要我时我却只能去往他处。
对不起,我不仅是你的丈夫,还是军人。
不仅要守护你,还要守护这个国家。
“今日能理解你,去吧!”她能理解,见到陆景行的那一刻便能理解了。
她需要陆景行,但公共场合发生暴乱死伤惨重有人比她更需要他。
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能懂这其中一切。
男人纠结的神色,不舍的面容无一不让她动容。
“南茜一会儿就来,你父亲正在来的路上,阿幽,不要任性,你现在需要人照顾,前路漫漫,我们要排除一切困难魔障,不敢保证是针对性的还是人为,刘飞在门外,有事你就唤他,章宜有些轻伤,但不及你严重,晚些时候让她过来陪你,先观察两天不急着出院,”这场暴动倘若是针对性的只怕没那么好解决。
他容不得沈清再有任何闪失。
陆景行的怀疑沈清能理解,这场暴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去吧!”沈清再度言语,却终究只有这句话。
男人心头一颤,俯身狠狠一吻,“我爱你,丫头。”
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明知前路漫漫却不在乎,明知一路全是妖魔鬼怪也无所谓。
“等你回来,”她说语气平平,但异常坚定。2010年十一月十一日,一个人人都脍炙人口的日子,成了江城人们的噩梦,江城最繁华的地段,中央商场发生了爆炸案,且伤亡惨重。
一时间网络上炸开了锅,江城各级政府忙的不可开交,商场被查封,医护人员进了一波又一波,这夜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彻夜未眠,国家反恐组织成员下达奖惩帮助排查此次案件,江城市长一时间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与要求一夜之间,多少少成了孤儿,多少人成了孤魂野鬼,多少人这辈子没了依靠。
从生到死一瞬间,从有到无一瞬间。
来来去去,停停走走,眨眼睛功夫,上帝就好似握了把收割刀,一片片收割下去。
沈清躺在病床上彻夜未眠,沈风临来时,满身疲惫与沧桑尽显,陆景行告知详情时,这个正在酒桌上应酬的男人险些滑了桌子底。
死神与沈清擦身而过,又何尝不是与他擦身而过?
当他颤颤巍巍站在沈清跟前时,眸底的担忧与沉重尽显无疑,父女二人对视良久,他颤抖问道,“还好吗?”
“还好,”她说,许是受了伤又许是与死神擦肩而过让她整个人少了那股子戾气,多的是死后重生的庆幸感。
“还好就好,还好就好,”男人跌坐在床边椅子上呢喃着,话语中带着万般庆幸,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若有事,他怎对得起亡妻。
病房内,在沈清看不见的空挡,年过四十的男人抬手抹了把眼角,擦去多余的泪水。
心里尽是后怕。
这夜,章宜与傅冉颜在隔壁,她一人在这方,屋内候着沈风临与南茜,此情此景叫她万般难受。
在她伤难之际,真正能坐在自己床沿的终究还是只有这个她曾经厌恶不已的父亲。
他们之间,血浓于水,抹灭不掉的事实。
她这辈子至亲之人,除了沈风临似乎没别人了,这一刻,沈清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而后鼻尖一酸,微转头将泪水流进被窝里。
这夜,沈清彻夜未眠,沈风临似乎并不好过,父女二人坐在病房虽未有话语,但其气氛足以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