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在衣帽间当着南茜的面脱下睡衣换上衣物时,她倒抽一口冷气。
若说上次惊吓住了她,那么这次,沈清身上只得用惨不忍睹四字来形容。十一月二十六日,月末,秋雨连绵,陆先生心底压着怒火从军区回来,质问她何为相敬如宾,何为和平相处,她还未答,便被他欺身而上,狠狠收拾一番,折腾的全身骨头近乎散架,身上无一处完好之处。睹物思声,南茜耳边似是响起了太太的惨叫声。
见身后之人呆愣看着自己满身清淤,她没半分怒气,反倒是异常平淡。与她而言,跟陆景行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骑虎难下,陆景行这人,八面玲珑,世家子女身上特有的特质他一样不落,强占是他,委屈是他。
好人是他,坏人也是他。
五点三十分,沈清换好衣物画上淡妆出来,陆景行已准备妥当,一身藏蓝色西服,铁灰色衬衫,整个人放浪不羁,又气质卓然。
军人的霸气,政客的儒雅,集于一身。在陆景行身上,人靠衣装这四个字不实用,反倒是他特有贵族气息,无论穿什么都能穿出自己特有的味道。
徐涵驱车前往机场,今日,他开的是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迈巴赫,沈清长期以来的座驾是辆黑色标配奔驰,起初买时只是选用代步车,许是从小见过沈风临买过太多豪车,她对那些并未提起多大兴趣。所以,当某日她难得自己开车去沁园停车场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车,竟是整个车库最便宜最廉价的一辆,就连沁园佣人平日里家用的车都比她这辆奔驰高级。一路上,沈清靠在后座休眠,身体上的疼痛以及昏沉的脑子让她有些扛不住。临出门时,坐于梳妆台前涂口红,只为遮住自己惨白的唇色,猛然间,一阵反胃,不适感差些喷涌而出,坐于梳妆台许久才将这股子不适感压下去。此时坐在车上,越来越浓。机场贵宾室,陆景行牵着她进去,碰见几位熟人,几人过来攀谈,便同他们浅聊了一阵子,众人也认识沈清,但也知晓她素来性情冷淡不喜与人攀谈,便没刻意去迁就。到达头等舱时,调整了下座椅,想着昏昏沉沉补个觉是否会好些,可飞机起飞那一刻,她刻意压迫的不适感喷涌而出,吓得坐在一侧的陆景行心惊胆战,魂儿都飞出来了。
此时起飞的何止是飞机,还有陆先生的心。
“来人、来人、快,”急切的呼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陆太太病了,连着被陆先生玩命似的折腾过后,发起了低烧,同上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吐得厉害。
早先喝的燕窝粥悉数贡献给了头等舱,陆景行一手搂着她,一手顺着她的背脊,空姐端着水杯站在一侧只等她吐完好让她漱漱口。可没有,飞机从江城国际机场起飞,在到南城,两个小时的飞程,陆太太断断续续吐了一路,本就没东西可吐,吐到最后尽是酸水,精疲力尽窝在陆景行怀里不能动弹。
陆先生心疼不已,疼的心肝脾肺肾都软乎了,将她紧抱在怀里,频繁说尽吴侬软语、亲吻她额头,只为让她好过些。片刻,头等舱那几位熟识陆景行的乘客以为她是晕机,便好心递来晕机药,但却被他拒绝。
她不是晕机,是病了,陆景行摸着她,只觉她身上温度忽冷忽热,吓人的紧。“丫头,快到了,到了就好了,”陆景行轻声宽慰她。
机窗外白云飘过,美不胜收,飞机上方是蓝天,下方是大海,可如此美景,她全无心神去看,只是奄奄一息任由陆景行搂着自己,此时的她,忽冷忽热,腿脚发软,头昏脑涨。
空姐见此,一再询问飞机落地是否需要联系救护车,陆景行轻声拒绝,似是怕扰着怀里人儿。
而后空姐准备再问,却被乘务长阻止,拉住她往一旁而去听不见的一方冷声道;“首都太子爷,不是你可以高攀的,怀里那位是他太太,别惹事。”
空姐一阵错愕,他……。就是首都太子爷?
难怪他一进来,身旁之人悉数黯然失色,如此强大的气质气场,整个机上女乘务纷纷议论,原来他竟是名不见经传的首都太子爷?
原以为逃离了江城阴雨天一切都晴朗了,哪里晓得沈清会发起了低烧,两个小时的飞程,陆景行活生生觉得过了两个世纪,一路照顾沈清,她吐,他跟进洗手间,她不舒服,他搂着她一字一句说尽好话,轻蹭着她柔软的面颊,防止她因为不舒服胡思乱想。
“傻丫头,”他轻唤中带着一丝丝无奈。
沈清是傻,若是一早跟自己说不舒服,老爷子寿宴不去,他也不会让她遭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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