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渐渐笼罩下来。此时大街小巷上的行人渐渐消散,唯有一处妙玉坊,依旧灯红柳绿,一片热闹景象,而倚翠楼正在此坊中。
贾宝玉随着薛蟠一路走来,心下也是连连惊奇,他已经见过大观园的雄伟奢靡,但没想到比这妙玉坊远远不如。高大宏伟的建筑,纸醉金迷的声音,丝毫不逊色前世城市繁华的夜景。
见薛蟠走到一处华丽的楼阁停下来,贾宝玉便打量着这座华阁,这华阁有四层来高,彩旗飘扬,灯笼高挂,光鲜明亮,富丽堂皇,前面三个烫金大字‘倚翠楼’。还未进去。便可以听见男人们的欢笑声和姑娘们的娇笑。一时贾宝玉也有些不适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贾宝玉都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薛蟠似是看出贾宝玉的紧张,道:“宝兄弟不要紧张,为兄第一次来的时候比你还是不堪……习惯就好。”说完一副缅怀的样子。
薛蟠是这里的常客,也不需要有人带领,便领着贾宝玉径直向倚翠楼进去。
“薛公子,你可来了。”热情的老鸨扭着丰腴的身躯凑到薛蟠身边。见一旁贾宝玉器宇不凡,服饰华丽,笑道:“不知这位公子爷是谁?薛公子不介绍介绍?”
薛蟠正想介绍,看见贾宝玉示意的眼神,瞬间把话又咽到肚中。扭过头,跟老鸨调笑道:“我这位兄弟今天是专门来一睹风儿小姐的风采,你自去先招呼其他的,不用管我们。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老鸨怀中。
那老鸨一件银子立马喜笑颜开道:“行,些薛公子打赏,不过今个可有好多人慕名而来,想要成为我家凤儿的入幕之宾,薛少爷可要加油哦。”说完扭头便走,临走时还向薛蟠抛了个媚眼,看的贾宝玉身体一阵发抖。
陆陆续续,有一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来向薛蟠问好,众人一阵寒暄,煞是热闹。
“这不是薛大呆子吗?我以为你早跑回金陵躲着,今个不敢来了呢?怎么,想来自取其辱?”
薛蟠听到这声音,立马扭头骂道:“你这小猴子,今天看我让你跪地求饶。”
贾宝玉回过头,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走来。为首的一个,身着白衣,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是脚步虚浮,脸色苍白。那白衣公子想来就是跟薛蟠打赌的李楷。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你一句薛呆子,我一句小猴子。瞬间整座楼内目光都被二人所吸引。
只见李楷道:“像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风儿姑娘最是看不上,大字都不识几个,等会我看你如何收场。”说完,跟随他来的一群人,立马哈哈大笑,都是鄙视的看着薛蟠。
薛蟠脸上也挂不住,毕竟整个楼内的人都在看着,立马反唇相讥道:“我虽不同文磨,但像你这样,四肢无力,脚步虚浮,来这里,不知道身体受的了吗?”
来这里的人都是花中老手,自也是明白薛蟠所指,都把目光看向李楷,见他真如薛蟠形容的一般,也都发出了哄堂大笑。
见薛蟠如此说他,满屋人也都在嘲笑他。李楷脸色涨的通红,哼了一声道:“别忘了我们的赌约,输了可别不认账。”说罢领着一群人站到另一边。和薛蟠带的人泾渭分明。两边都是大声吆喝,互不相让,杯来盏往,将这倚翠楼的气氛渲染的更加热烈了。
“咚——”的一声轻响,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楼里嘈杂的吵闹声便都戛然而止。
“是凤儿姑娘!”李楷和薛蟠身边的人爆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贾宝玉心下却不以为然,他向来最看不起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如不是薛蟠本就是近亲,再加上薛宝钗的关系,贾宝玉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旁边薛蟠一副猪哥的模样,口水快要滴下来。贾宝玉心下一阵鄙夷:真是没出息,丢人,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富家公子,怎地如此不堪。
只见二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珠帘静垂下来,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听其声,只那么坐着,便叫楼下的男人们疯狂起来。
不用说,这妙人儿自是倚翠楼的花魁白凤儿了。
贾宝玉见到众人如此疯狂,也不由对着女子的手段暗暗敬佩,在这个时代,女子地位普遍偏低,一个清倌人能如此受人追捧,不得不说,此女手段高明。
那白凤儿也不说话,玉手一拨,便闻一阵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初时声音尚轻,似是江上徐徐吹来的清风,紧接着便一阵急促,如夏雨打在玉盘上的急骤。跌宕起伏,如带着奇异的魔力一般,让人沉醉其中。连贾宝玉也不由内心暗暗赞赏。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清脆平缓,将楼内的人都带入了晓风残月的秦淮河边,一位丽人在哭诉着离别。
这首《雨霖铃》由白凤儿唱来,琴音相和,说不出的凄凉,融入到这首词的境界中。
倚翠楼里原本嘈杂的声音此时安静之极,白风儿一曲完毕,众人依旧沉浸其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