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永远是事情美好的一面,即便是那种糟糕的场景也想象不出背后蕴含了多少苦楚,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我在那个环境下,背有强敌,身中尸毒,还要在没有氧气瓶的情况下一次次潜进刺激着伤口的盐水里,只是为了寻找一线生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是找到了机关又怎样,如果我和阿川稍微晚一点进入盐室,她还是会憋死在石棺里,现在想来真是惊险,但她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用尽全力去做,尽管希望渺茫。
如果是我在那里,光孤独和绝望就足以杀死我了。
我动了动腿,抬脚踢了老黄一下,这个家伙平时精得要命,这时候反而像个小白一样。
老黄转头看我,我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他立时露出无奈的神情,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了。
这是我没见过的另一个老黄,我从小到大都没听他说过喜欢谁,他这次是认真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还是走了过去,他和我到底是不一样。
“我帮你吧,对着个水能看清什么?”老黄很自然地在小七身边蹲下。
“不用。”小七果然拒绝了,冰冷的声音都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如果是我被拒绝肯定会逃,但老黄一把就把伤药抢了过去:“你都帮我了,我不帮你,岂不是欠你人情了?”
小七奇怪地看着他,又转过头去,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她没再拒绝,老黄对着我挑了一下眉毛,眼里全是得意。
我在心里狠狠地“切”了一下,这家伙哪里都比我厉害,连撩妹都胜我一筹,他总是把话说得让人没法拒绝,对小七用人情这招,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典范。
他开始给小七涂抹伤药,他的身体被挡住一半,只露出半张脸,他的眼神专注,耳朵也没红,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在帮小七。
我的头皮也在隐隐作痛,那些尸解虫哪里都不放过,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肺里像有浓烟一样呛得慌,我咳了几声,喉咙里立时涌起一股腥甜,我心里一凉,吞了下去。
我现在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从阿川手里拿过药膏,挤在指头上往头皮上抹,身体一动,被腐蚀的皮肤就像被硬刷子刷过,火辣辣地疼,像在辣椒水里洗了个澡。
“墓里肯定有毒虫,把这个也抹上。”阿川又扔给我个药膏,是他们那种没有味道的虫药。
我看着想笑,我现在里里外外被药包裹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陈年的药缸,身上全是洗刷不掉的药味。
肩上的伤似乎加重了,它高高地肿起来,一碰就剧痛,我似乎习惯了这种疼痛,精神不会总是注意在它上面了。
老黄给小七上完药,美滋滋地回来了,他的手贴在身前,对着我做了个无声的“耶”。
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臭屁,我真懒得理他。
神哥趁着我们疗伤的时候烧了很多水,把被我喝空的水瓶全都灌满,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把虫药抹上,就收拾装备准备上路,没有人说话,却默契得好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