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湿透了,狼狈不堪,我拼命地吐水,又总有被激起的水流重新扑到我脸上,我干脆闭了嘴,筏子不断地磕碰着山岩,冲击力很大,我的脚腕太疼了,根本没心思注意别的。
神哥举着手电把头伸进鬼面,他的身体夹在两根獠牙中间,看起来要被咬成两段,我没法动,只见阿川也凑了过去,我歪着脑袋看向鬼面内部,只能看到开凿出的岩石,洞口很低,但里面的空间不小,虽然还是很窄。
里面没有瀑布,只是倾斜的角度更大,阿川和神哥说了几句,水流声太大了,我一句也没听清。
空气很凉,出乎意料的是,鬼面里的温度比外面高,我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这个鬼面就像是活的,正从嘴里吐出热气。
筏子湿透了,篷布下也有水不断地涌上来,我就像坐在水床上一样,身下能感觉到水流的不断冲击。
神哥和阿川从鬼面中缩回身子,阿川开始解筏子边的绳,我这才发现,他捆绑绳子的手法非常巧妙,解开一具,尸体便冲走一具,剩下的尸体还都紧紧地捆在一起,丝毫没有散开的样子。
“我们要进去?”我问了一句。
神哥点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个鬼面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墓道口的石俑,好像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没想到拿到玉还要面对危险,我们现在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了,这是唯一的出口,就算真的会死也必须走。
尸体在一具具减少,我们可以挪动的空间越来越小,筏子变得更轻,晃动得很剧烈,似乎稍微有点急流就会翻过去。
筏子的面积缩小了近一半,阿川高喊一声:“躺好抓紧了!”
我半躺下来,两手死死地拉着捆住篷布的绳子,阿川一抽手,最后一具尸体就随着倾泻的水流冲进鬼面深处,我们也像突然失了重力,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筏子一沉,陷进水里将近半米,水流从我身上流过,这一瞬间的感觉好似又一次坠入崖底的暗河,我们很快就浮了上来,激烈的水流声越来越响,除了水声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们像火箭一样冲了下去,我的手脚都是软的,偶尔的刺激可以,刺激过头就不是那么好受了,老黄一边吐水一边说着什么,看表情就知道是在大骂。
我坐不起来了,坐着根本就没法稳住重心,这样像鼻涕虫一样黏在筏子上反而更好,他们都没管我,我能控制住自己已经不错了,现在才看到他们手里都或多或少地拉着背包和装备,被呛个半死的老黄也一直紧抓着铜釜外的绳。
老黄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拿着手电伸头向筏子外看了一眼,关上手电骂道:“他妈/的,咱们进了人家的下水道了。”
他的声音很大,离我又近才堪堪听清,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怎么?”
“这里面没沉尸了,我们已经脱离古墓的范围了。”回答的是阿川。
这段斜坡不长,地势渐渐变得平稳,水流的速度稍微减慢,和刚出发时差不多,我总算能坐起来,再看洞边已经变化了不少,这里不再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我们进入了真正的天然暗河。
这里更加危险,我突然明白了老黄那句“下水道”的意思,他们修建了人工暗河运送东西,水底的沉尸也是殉葬的一部分,出了鬼面,外面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他们放弃的地域,我们这些进入鬼面的人,自然成了被遗弃的垃圾。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终于脱离了古墓,前方应该不会再遇到那些恐怖骇人的虫子和怪物,可另一种危险随之到来,自然的力量有时候比人为更恐怖。
我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恐怖,前方的水流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漩涡,我能看到水底全是锋利的岩石,很多石笋都露出了水面,洞顶和洞壁也不再平坦,尖利的石笋从洞顶垂下,有的很长,离我们很近,洞壁也凹凸不平岩石耸立,如果撞上肯定脑袋开花。
我们就像飘零在激流中的落叶,不断地撞上岩石,又不断地转着方向,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强大的冲击力,十几次下来,我感觉喉咙里又涌起腥甜,似乎随时都能吐出来。
这样撞下去,再结实的筏子也会散开,何况阿川制作的本就简易,他露出了不明显的担忧神色,手不时地摸着篷布,似乎在检查筏子是否完好。
连我都能感觉出不好,尸体与尸体间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了,不过这些尸体真的是堪比钢铁,连续不断的撞击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水还是很急,我们没法游泳,跳进水里只会被更早的撞死,又经历了几次撞击,我终于忍不住,悄悄转头向水里吐了一口血水。
没人注意到,我又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腰,我的头很晕,不知是转的还是失血过多。
洞里变得越来越闷热,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和汗水混在一起,突兀的岩石越来越多,水流渐渐减缓,我们撞击的力度也小了几分,我趴到筏子边向外看去,水还是很深,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底。
就在我稍微放松些的时候,水流又猛然加快,老黄迅速把我拉到筏子中心,前方是个陡坡,我们猛地冲下,又被水拍了一身。
水流还在加快,我听到一阵“隆隆”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前方似乎是个瀑布。
“什么情况?”
老黄喊了一句,神哥一边躲着石笋一边远望,手电光根本不够,他似乎没发现什么,只是身下的水流越来越急,那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