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充分地向炼器师展示了自己的天赋。
他是个天才。
但是炼器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更重要的是努力。
这也是炼器师最欣赏少年的点。
他将他收为了徒弟，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炼器知识传授给他。
少年学得认真，也学得很快。
但是炼器师知道自己能教得很少。
他没有那么出众的天赋，一辈子仅限于低阶炼器的成就。
所以带着他的推荐信，少年离开了小门派，去了无妄宗。
当时的无妄宗只是个中等门派。
他进入无妄宗，成为了一个低阶弟子，又重复着跟在炼器师手底下打杂的日子。
只是这个炼器师，是个中阶炼器师。
炼器师很有能力，也看见了少年的天赋，但他并没有打算培养他。
甚至有些嫉妒这个年轻人出众的天赋。
有一次，少年出了门派，为炼器师采买炼器材料。
他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正是这个人，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他来自大器族传说中拥有神赐天赋的种族。
大器族占据着云和大陆最中心，灵气最浓郁的地段。
每一个族人都拥着与众不同的炼器天赋。
他们向外界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灵器，也因此获得了庞大的财富，与崇高的地位。
所有人都希望能和他们攀上点关系。
他们每一个族人，都好似受着修仙者的尊敬。
这个人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或者是看见了少年对炼器的狂热以及不错的天赋，总之他将他带进了大器族。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如神祗一般的男子感约。
他拥有着如天神一般的外表，眼神深邃而迷人。
嘴角挂着令人舒心的浅笑。
他站在壁炉前似乎在看着火，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说。
老头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手微微向前伸，仿佛再一次看见了感约朝他走来。
而云华，早已震惊地说不话来。
“然后呢？”听老者久久不语，她忍不住追问道。
老头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头偏了偏，沧桑的眼眶里再次露出孩童般干净的笑。
“感约大人。”他道，又似喟叹，“谢谢您……”
“云华。”修鱼的声音响起。
随即她从储物戒中现身出来，站在老头面前。
“你是宋迟。”修鱼轻声开口，语气却是肯定的。
“啊……你、你……”
老头见了她，立刻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泪水溢满了眼眶，从发皱的脸庞边滑落。
他膝盖打弯，跪在了地上，头伏下去，眼泪打湿了地面。
“修鱼大人……”
云华呼了口气：“修鱼，你认识他？”
修鱼点头：“当年我跟着感约时，他还很年轻，是个少年，大概这般高。”
她伸手比划了下，又道：“他叫宋迟，感约有教过他一点点炼器之道。”
“修鱼大人……没想到……宋迟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
老头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也哽咽着。
“您……您好吗？感约大人……还好吗？”
修鱼蹲下来将他扶起来，冲他笑了笑。
“小宋迟，修鱼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老头颤颤巍巍地擦眼泪。
“修鱼大人……当年你们……”
提到当年事，他显然顿住了，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之中。
“那群畜生……宋迟无能，一点也帮不上忙……”
修鱼摇头：“小宋迟，这和你没有关系，感约和修鱼无论如何，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感约大人……”
“感约去了很远的地方。”
修鱼答道，眼神坚定。
云华见老头又问，便插了话说：“前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便再提，如您所说，大器族是神赐族，他们不适合生存在凡俗之中，已经有了一个极好的归处，您不必担心。”
“真、真的吗？”老头激动。
“真的。”
修鱼点头，“大器族并没有消失。”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老头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
云华颇有感慨：“没想到前辈与大器族之间竟然有此渊源，我能与前辈相遇，当真是一件巧事。”
“是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头仰头，目光似乎穿过屋顶，直视着虚无的天空。
“天意啊，是天意。”
两人谈话结束之时，修鱼已经回到了储物戒中。
老头拒绝了云华支付的报酬。
云华问：“前辈，日后还能找你炼器吗？”
“不用了，我以后不打算再炼器了。”他只是如此回答。
从天居庄离开时，他交给了云华一张纸条，目光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复杂。
“我寿元将近，要回我出生之地看看，想必，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云华有些感伤，却不知说什么。
老头却笑了笑，又恢复了那般不正经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他离开，云华都没有回过神来。
南走进来，见她怔怔模样，也没问她。
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云华转身靠在南的肩膀上，脑子里却满是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我没事。”
她抬头冲他笑了下，“走吧，青风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