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日,闻人诠每日定时给东方明日渡气续命,丁栎江、古今、闻人怀三人则轮流给东方明日喂服汤药稀粥,换洗包扎伤口,伤势渐趋稳定,性命算是无虞。
雪罩山海关,天地茫茫然。
第四日午后,东方明日终于在难受的剧痛和舒适的温暖中醒来,茫然环视,入眼是一副全然陌生的画面,朴素整洁小巧的卧室中摆着一只热气熊熊的炭盆,使得整个房间温暖如春。正自纳罕间,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出现一名比之姑娘还要漂亮的少年郎,端着汤药稀粥进到房中。东方明日有气无力地发问道:“是小兄弟救了在下?在下这是在哪里?”
少年郎正是闻人怀,忽闻话声,先惊后喜,道:“东方叔叔您醒啦!太好啦!”东方明日惊诧地望着这名像极了少年时代的自己的少年郎,问道:“小兄弟认得在下?”闻人怀恭敬施礼道:“小侄闻人怀,见过东方叔叔!东方叔叔请稍候!”说着,兴匆匆地跑出房间。东方明日自语道:“这位小兄弟姓闻人,还称呼我为叔叔,莫不是……”
“哈哈哈,明日所料不差,正是犬子!”话音未落,人已进房。东方明日瞠目结舌,意外到怀疑自己的眼睛,惊道:“申元兄?”挣扎欲起,牵动伤口,痛得倒吸凉气。闻人诠赶忙制止道:“别动别动,躺着别动,你重伤在身,千万不可乱动!”
“你真的是申元兄?我不是在做梦?”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多谢申元兄救命之恩!”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见外!”
“申元兄,我这是在哪里?”
“我现今出任山海关监察御史,所以你这是在我山海关的家中。”
“山海关?我竟到了山海关!”
“三天前,你乘坐的小船搁浅在沙滩上,被小女和两位犬子无意中给碰上了,于是便把你带回了家中。初时愚兄一时也没认出你,凭着东来剑才得知是你。”
“记得自上次一别,距今已十载有余,不想你我兄弟竟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重聚!唉,端的是造化弄人呐!”
一番感慨后,闻人诠向东方明日介绍家人,又问询了负伤始末。东方明日简述近来遭遇,从同梁靖等五人入黄岗梁,到黄岗梁之役中艰难突围,再到未及缓气又遭一伙来路神秘、武功诡异的高手袭击,被整整追杀数月,辗转于草原、丛林、荒野、河谷、大山、平原之间,最后夺扁舟入沧海,随波漂流至山海关。期间经历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听得闻人诠等人心惊胆颤、唏嘘不已。
说着说着,东方明日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道:“不行,我不能在此久留,必须尽快离开!”说着,竭力挣扎,试图起身而不得,再次牵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闻人诠阻止道:“别动别动,切莫乱动!你伤得这般严重,至少需卧床静养三月,半年之内不得与人动武!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怕连累我,对吧?”
“那伙神秘高手穷追数月不舍,显然是志在必得,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早晚都会找到这里的,我又岂能让申元兄和嫂夫人她们无端卷入这场祸事?”
“这叫什么话?你如今落难,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是……”
“山海关乃军事要塞,常年驻有重兵,关城内外日夜皆有兵士巡逻,宵小之徒断然不敢轻易造次。我同山海卫指挥佥事杨照杨大人颇有交情,可托请他加强对我们住所这一带的巡逻。所以旁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伤才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
东方明日暗忖道:“申元兄素来古道热肠,定然不会任我离去,而今我连床都下不了,太过执意反倒会给申元兄徒添麻烦,不如暂且住下……但我也不能这样干躺着,需想个以防万一的法子才是……”
是夜,闻人诠照顾东方明日入睡后,忧心忡忡地来到书房,捧着一杯热茶枯坐发愣。
周氏蹑步进房,柔声唤道:“老爷、老爷……”
闻人诠蓦然回神,现出一抹疲惫的笑意,道:“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我还有些公文要看,你先去歇息吧。”
周氏稍作犹豫,点头道:“那好吧,别看太晚了,早些歇息。”
“嗯,好。”
周氏正要出门,屋外突然传来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