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就是这样一个人, 亦温亦怒,果断狠决,当时目中凶光乍现,剁掉那畜生手指毫不犹豫。他自身尚非善类, 但拐卖人口这等丧良心的事却不屑碰一下,取他几根手指都是轻的。
没让顾津看他动作, 怕那丫头胆儿小吓晕过去。
李道扛起她, 大步跨出房门, 腾一只手拨电话。村里没信号,他试了两遍, 最终把手机揣回裤兜里。
几人走前约定无论是否找到人,半小时后都回原地汇合,他一看时间差不多,便没再打。
李道把顾津身体颠稳一些,也没管她倒置着难不难受, 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 大步流星。
顾津声音很闷:“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他冷哼。
“你……对那人怎么了?”她刚才听到阵阵嚎叫声, 很是惊心。
“先顾自己吧。”
车子停靠位置较隐蔽,先前摸不清对方底细,一路上未免惹麻烦,只等找到人尽快离开这里。
茂密树丛旁有一截矮墙坯, 李道将她放在上面, 撩起衣摆抹了把头上的汗。
着了车, 车灯照亮墙脚一隅。
李道从后备箱取了水,昂头灌掉大半瓶,眼尾扫她:“喝不喝?”
顾津整个晚上滴水未进,喉颈刺痛,嗓中冒烟,嘴唇更是干裂起皮。她看他一眼,点点头。
李道瞅着手中水瓶,挑唇一笑,瓶口直接朝她伸过去。
微微湿润的边缘碰到她下唇,经历刚才的事,顾津只觉两人相处极诡异。
他救她脱离危难,本应感激,但后来又那番对待,先前积累的好感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对他又恼又恨。
她一时心绪复杂:“麻烦你,先帮我把手解开吧。”
李道折身取一瓶新的矿泉水,慢悠悠拧开又旋了回去,放在旁边土墙上。
顾津注意到他这个微小的动作,不过看起来比较怪,这么细腻,根本不像一个掠夺者会做的。
还在乱想,李道忽然伸过手,要拉她身上他自己的外套。
顾津惊慌失措,扭身躲开:“别……”
李道的手顿在半空,转蹭了下鼻翼,摸出匕首,不可避免地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去割她身后绑的塑料扎带。
“呦,手腕磨破了。”
不知他有意无意,说话时略转头,一股股气息吹拂进她耳廓里,顾津缩了下肩,又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男性气息,想起刚才种种,当即羞恼万分。
双手终于解放,顾津背过身体拉好内衣和裙子领口,脑袋凑进去看了看,确定万无一失,才把衣服退下来还给他。
晚间气温骤降,李道出过汗,夜风一吹,透心儿的凉,于是接过来直接穿身上。
一时相对无言,顾津默默喝水,李道又试着打两次电话,目光不经意落在她左腿。
他收起手机,从车上取来医药箱,打开来,里面瓶瓶罐罐应有尽有。
“我……”顾津猜到他要帮自己清理伤口,想从土墙上溜下来:“我自己……”
“坐着。”命令的语气。
他指尖挑开她丝袜,向两旁一扯而开,白花花的大腿当即露出来。
顾津赶紧握住他的手,夹紧双腿:“别麻烦,我真不疼了。”
“手爪子拿开。”
对视几秒,顾津败下阵来,不得已依言照做。
李道一手撑着土墙,微弓身,另一手执药棉,漫不经心擦掉她腿周污渍,止血、消毒、包扎,顾津没想到,这么粗糙一个大男人,处理伤口倒是得心应手。
她其实早就疼木了,只在接触消毒水时轻轻撕口气。
“疼?”
顾津抿抿嘴:“嗯。”
“自作自受。”手上没见轻。
“……”
她稍微抬眼,只看到他头顶,帽檐遮住那冷硬的面部轮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带鸭舌帽,有点神秘,有点新鲜,也更有活力。
顾津不自觉轻轻偏头,从帽檐旁侧看到他耳廓和下颌的线条,好似被月光柔化,他又恢复往常模样,不见横眉怒目。
“看什么?”
顾津一惊,意识到自己已经打量他半天,心中咚一声响。
“你说你想往哪儿跑?”他没看她,声音懒洋洋:“你哥没智商,以为你能聪明点儿,谁知道更像个白痴。”
“……”顾津忍住没反驳。
月光下,她腿上肌肤像剥了壳的煮鸡蛋,那道血痕横亘着,显得尤为突兀。
李道说:“你如果回到上陵市,警察会第一时间找上门,失踪这些天,你打算怎样解释?”
顾津听他说下去。
“金条储藏室是用密码打开的,没有剜撬爆破痕迹,保险柜也是。而那晚知道密码的就你自己。”他扔掉镊子,纱布在并起的四指上缠绕几圈,取下蘸了药水,覆住她伤口:“被胁迫?还是自愿?”
顾津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是你强迫我的。”
“证据呢?”
顾津哑然,忽地想起她和安保老王说过,那晚本应是冯经理的班,只因自己转天有事儿,和他调班了。这样一来,巧合竟变成了意有所为,她成了他们里应外合的“同伙儿”。
李道笑笑,打断她的思绪:“腿分开点儿。”
“……啊?”顾津身体轻抖了下。
“你并这么紧,我怎么包扎?”他嘴角噙笑:“思想别太龌龊,我想法单纯得很。”
他这样说,顾津反倒为自己的脸红而汗颜,仍是未动,腿上力道却松下几分。
他重新取了纱布,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