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丑时刚至，一阵紧过一阵的苍凉号角声就在祐川城内响起，打破了凌晨的寂静也将民众们从梦中惊醒，却没能对认定这是对手在用疲兵之计的吴挺大军造成任何影响，当然这也不排除兵强马壮的官军在给祐川军民留出最后的逃命机会。
“这是又要打仗了啊？”虽说已经是慢慢习惯了如今这种不太富裕的安逸生活，但拖家带口逃到了祐川城的曲老汉很清楚如此急促的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一夜都没敢真正合眼的他，此时也是显得有些紧张。
“老头子，你说咱还能看到明儿个的太阳么？”没有忘记曾经的悲惨遭遇，曲大娘眼中不再充满恐惧，却并非因为前来攻城的是朝廷官兵，而仅仅在于年老体迈的她已经无力继续逃亡，只能呆在家里听天由命！
“谁知道呢？”很是无奈地摇头叹息着，同样是看不到未来的曲老汉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床板上，愤然道：“这要是老夫再年轻二十年，定然前去助鱼大人守城！”
“都已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这些个没用的浑话干啥？”安慰着自己的丈夫，曲大娘没有摸索着去点亮床边的油灯，只是很无助地看着窗外一片漆黑道：“倒是那鱼大人，如今眼瞅着官军都要来抄家了，他咋不率军来援？”
小小的祐川城里有俩鱼大人，而且还都是能管点事，真要说起来似乎也有些不太好区分，但曲大娘和城内大多数民众一样，已经把如今依旧率军驻扎在狄道城的鱼寒当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当鱼大人不急么？这城里可是有他亲爹，他不来那还不是担心背上个犯上作乱的骂名？”很是善良地主动为鱼寒找到了袖手旁观的借口，曲老汉甚至还不忘继续猜测道：“指不定，鱼大人已经去了临安城，正在给官家叩头呢！”
“那有啥用？等他求得恩旨回来，咱这祐川城里怕是没了个活物！”很是奇怪，曲大娘在对鱼寒发出抱怨的时候，却并没有提议鱼程远本可以出城投降以平息官军的怒火。
“到了如今，怕是鱼大人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或许是因为实在弄不明白那些朝廷大事并，也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屋外的异响，曲老汉慢慢寻来衣物穿上，起身道：“要说起来，咱可是比当年一同逃出丹州的乡邻多活了这么些，如今也就唯有绣娘……”
“如今可是官军进剿，照说不会为难咱吧？”刚才还在为自己的坎坷命运而担忧，如今却是对朝廷大军的军纪寄予了厚望，毕竟在曲大娘看来朝廷官军再怎么也得讲点道理，不可能跟当年的金国铁骑一样！
“这事谁说得准？老婆子你别忘了，朝廷可是没让咱在这地界落脚！”没有忘记当年南逃之后所遭到的白眼与无情驱逐，曲老汉虽然愿意相信朝廷官军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却还是担心将来不能继续留在这个破烂却温暖的家。
“说的也是，咱就把这点家当让绣娘给揣上，若真没了活路也好让她……”小心翼翼地从枕边找出了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包裹，视若珍宝地捂在胸前对丈夫道：“咱这就把绣娘叫起来，你先给寻个藏身的地！”
“绣娘？你跪在这干嘛？”一边唠叨着，一边揣着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向屋外走去，曲大娘却怎么也没想到，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正叩拜与地的孙女。
“绣娘这就去了！饭菜都在灶上搁着，您二老待会费点力……”自从当年逃到祐川之后就已经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这些年也没少为了照顾亲人而推掉去远处采买挣钱的机会，绣娘就跟往常一样对二老的早餐做出了安排。
“官军都围城了，你们还咋出去？”如今两个孙子都已经去了狄道府学，曲老汉夫妇也是对这个当年为了照顾家庭而做出太多牺牲的孙女充满愧疚，更担心她和往常一样的外出会遭到官兵无情围剿。
“杀出去！”当年就已不再柔弱，绣娘做出了非常简单的回答，因为她很清楚一阵紧过一阵的号角声不会允许她做出过多的解释。
“啥？”从来未曾看到过孙女有如此镇定的表情，曲大娘却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胡闹！”虽说受到传统观念影响并没有太把孙女的未来放在心上，但在听到这话之后，曲老汉还是忍不住咆哮道：“不就替官府办了几年差长了些见识，别成天琢磨着替父从军，这屋里还有老夫在，要拼命也轮不到你这女流之辈！”
“祖父已是年迈当安享天年，弟弟们虽已长大成人却还需成家立业，咱这家还得留着不能让人给糟践了！”这些年虽然没有跟着采买队伍去过太远的地方，但绣娘没少听姐妹们形容外地那些南逃弃民遭到了怎样的冷遇，也非常担心官军一旦进了祐川城会让她这一家的生活发生根本改变。
“那又如何？莫非城头上多了你这一个女流之辈，就能挡住城外数万官军？”和孙女有着相同的担忧，却也知道想要凭借祐川现有兵力阻止官军的进攻无疑是在螳臂当车，就算自己这一家子全上了城头那也不过是在给官军送添头。
“若皆如祖父所想，何来大军可言？”以前从不会对祖父的话做出反驳，但现在的绣娘却很想让家人们都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若祐川能全民皆兵足可挡住千军万马。
“想当然尔！官军皆精锐之士，日夜操练岂是我等寻常百姓所能抗衡？”刚才还在想着要年轻二十年去帮鱼程远守城，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