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化民维持治安什么的也基本和鱼大县令没什么关系,若真有哪个笨贼跑到这贫瘠不堪的祐川县来偷鸡摸狗,怕是还没被拧到县衙就已经先被彪悍的西北汉子揍成了一摊肉泥。
除了岁末之时需要狐假虎威地带着上差去催缴赋税就基本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的鱼大县令自然也就把主要精力落在了那个渴望成为合格衙内的宝贝儿子身上,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奇葩的借口来拖延公务就这么直接回家客串起了启蒙师者。
自己的亲爹手持教鞭?偷奸耍滑的机会已经被降到了最低,而更让鱼寒感到不幸的是宋代启蒙读物并没有几百年后那么花样繁多。
南朝史学家周兴嗣所著的《千字文》倒是没被落下,但《三字经》要再等个几十年等大宋名臣王应麟位及礼部尚书之后才能抽空捣鼓出来,至于为后人所耳熟能详的《增广贤文》《弟子规》什么的更是没影的事,想要少说也得再熬上几百年才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或许是因为自家仅位列三百三十五而主动忽略了太祖下令编撰的《百家姓》,自诩满腹经纶的鱼大县令干脆直接就选用了《诗经》作为宝贝儿子的启蒙读物,也不管那小屁孩是否能真个听懂。
“寒儿!”狠狠地将镇纸拍在桌上,鱼大县令此时已经有了暴跳如雷的迹象。要知道,在宋代,师者可是一份备受尊崇的职业,授课之时别说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是亲爹那也是一视同仁容不得半点马虎。
“啊?”有些迷糊,嘴角甚至还挂着晶莹的那啥,看着眼前似乎已经怒发冲冠的老爹赶紧装出一副极度无辜的样子。“爹爹何事发怒?”
“汝……汝这逆子竟于堂中酣睡!”愤怒已经无法再继续压抑,抄起桌上的戒尺就准备让某个小屁孩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当头棒喝,却最终还是碍于窗外出现的那个身影而只能咬牙切齿地怒斥道:“今如若能说出为父适才所讲则罢,否则……”
刚才讲到哪里了?没瞅见我都已经睡着了么?哪还能知道您老人家说了些什么啊?
眼前这非常熟悉的一幕让鱼寒很清楚这是自家亲爹在维护师者的威严,也非常明白这不过是想要再次痛揍自己的借口而已。
“这……”揉了揉依然还隐隐作痛应该是红肿未消的某个部位,很清楚若是真被自家亲爹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怕是连窗外的娘亲也不会出面帮忙说情。幸亏还记得这本启蒙读物是什么,鱼寒此时也决定干脆豁出去赌上一次,说不定真能碰上个好运气呢?
“父亲适才所授乃是‘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很是有些心虚的成份在里面,但随着身边怒火的渐渐消散而找到了某些安全感以至于童声更显清脆。“此文乃出自《诗经》王风篇,名曰君子于役。所言者乃是妇人殷切思念外戍之夫……”
“啊?”惊呼声,似乎还有某件瓷器被无意摔破。
“莫不是这一句?”好吧,甭管外面的娘亲为什么会有这样失态的表现,至少眼前的老爹没有继续发火的迹象不是?无法确定答案的正确性,鱼寒干脆继续猜测道:“难道父亲适才所授的乃是豳风?若如此,孩儿愚钝怕是只能勉力一试。”
“说!”似乎是余怒未消,鱼大县令的要求简洁明了,脸上的表情也再不能看出任何心理活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不就是背课文吗?只要您老不发火揍人,那还不是张口就来的事?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亲爹怒目相视之下的鱼寒也只能继续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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