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切风平浪静了,船家老汉与一对儿女这才三叩九拜的起身,老汉看向赵玄心,恭敬的道:“老汉我在这黄河之上跑了三十多年的船了,怪事也遇到不少,没想到今天我是看到真人了。这位少爷,您这三声大笑,别是把河神龙王老爷给震服了。”
赵玄心又是一阵大笑,道:“老人家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凡人,哪里能镇服龙王爷呢,巧合罢了,巧合罢了。”
为了转移话题,赵玄心接着道:“老人家,那黄河的主干道如何?”
老汉听了,自腰间取出了烟袋锅子,塞了满满一锅子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面露回忆之色,道:“哎,要说这条数万里的黄河啊,那可真是凶险,不过主干道反倒并不汹涌,只是极深,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只是在几个转弯处非常凶,而且水里面黄沙极多,一到了汛期啊,两边的人,庄家都给淹了。”
说完,老汉让儿子掌舵撑槁,自己搬来了两个小凳子,示意赵玄心坐下,他自己也坐下,又叫女儿去拿了一壶酒,煮了条鱼,一盘河蟹。
两人对坐,老汉打开了话匣子。
“少爷,您不知道,我们这些黄河上跑船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船主老汉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有些浑浊的高粱酒。
赵玄心是个酒鬼,极好杯中之物,当下并不嫌弃老汉的酒赖,端起一碗来,喝了一口。说实话,这种用高粱酵后酿出的酒度数也就在二十五度左右,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工艺了。而且提纯不行,杂质不少,故而为浊酒。
将一碗酒喝光,赵玄心放下碗来,笑道:“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少爷,您别客气,直接喊我高老汉就行,这是我儿子,那是我女儿。”说着,高老汉看了看自己撑着槁的儿子和正在准备做中午饭的女儿。
这时,老刘头和马走召搀扶着风林除了船舱,三人也坐到了高老汉周围,冬天的太阳不毒辣,晒得人暖洋洋的,此时风平浪静,颇为舒服。
风林咳嗽了几声,赵玄心来到他近前,给他把了把脉,面色一沉,摇了摇头。
高老汉却道:“少爷您这位下人好像不是宋人吧。”
赵玄心抬眼看了老汉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对着马走召点了点头。马走召急忙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药,向高老汉的女儿讨来砂锅,独自熬了起来。
高老汉又给自己的烟袋锅子塞满了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雾之中,他那双眼睛不时闪动着光亮。
“这位少爷,说句不该说的话,您的这下人已经是个死人了,您就别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那么好的药材了。”高老汉还是没按捺住,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老刘头与赵玄心都对视了一眼,而风林苦笑了一下,道:“高老汉说的不错,大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赵玄心没理睬风林,而是来到高老汉面前坐下,饶有兴趣的问道:“高老汉,你懂得医术?”
高老汉咧嘴一笑,将烟袋锅子往船舷上的木梆子磕了磕,里面的烟灰散落进了奔流的黄河水中。
这时,高老汉才又叹了口气,道:“哎,老汉我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我在这黄河上跑了半辈子,从十五岁就跟着蛟龙门跑筏子,后来有了大船,四十年了,见过多少怪人,经历过多少怪事,不新鲜了,不新鲜了。”
说到这里,高老汉又塞了烟丝,打着火点上,继续道:“大概二十来年前,在北边的鬼窟,我就见过他这样的人,身中剧毒,五脏六腑里啊都是黑的绿的,那模样老吓人哩。当时船上有九个人,两个都是中毒死的,后来剩下的六个跟一个高个子的苗人动起手来,那个苗人厉害的紧哩,几下子就把六个人中的四个打死了,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赵玄心听了双眉一皱,忙问道:“你是蛟龙门的?”
高老汉苦笑了一下,满脸的褶子拧在一起,显得有些可怕,他道:“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那时候要是不跟着蛟龙门,这黄河上的买卖就做不成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当年蛟龙门在这九曲黄河之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门派,我们这样小民,哎,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中流露出了无限的唏嘘与无奈,赵玄心明白,船上的人都明白,这就是生活,或者说这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高老汉望着那黄河水,吧嗒的抽了一口,继续道:“也是从那一次,蛟龙门许多高手都被那个苗人杀了,从此一蹶不振,这些年已经离开了黄河,去南边的大江上讨生活了。这样也好,我也能过安稳日子了,带着他们两个,挺好。”
赵玄心笑了笑,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高老汉看着风林,半响才道:“哎,是五毒,蛇蝎蜈蛛蟾。”
行家!赵玄心忙追问道:“那么您老有办法吗?”
摇了摇头,老汉还是叹着气道:“哎,当年,那个苗人曾对我讲起过,这是练功练得,除非找到天下最毒的虫子,以毒攻毒,或者是,是什么找到真正的那叫什么来着,啊,对,《五毒盘王功》。”
听到这个名字,风林睁大了双眼,道:“盘王五毒!那个苗人是谁?”
高老汉依旧摇头,道:“不知道,他从没跟我说过他的名字,我也不敢问,不过他个子很高,很瘦,脸很长,而且还是个麻子。”
麻子脸!风林这一次直起了身子,激动道:“疯麻子!疯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