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军队一开始看着登州军那破破烂烂的样子,难免起了轻视之心,建奴的核心精锐自然都是带有数层铠甲的重甲步骑,但是对付这些叫花子,明显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正黄旗和正红旗的两万汉军奉命将这些不自量力的明军一举歼灭。
但是当两方士卒真正交上手之后,汉军旗的士兵一下就镇住了,这些叫花子悍不畏死的程度让这些还算久经战阵的汉军旗的士卒都心惊不已,他们有的人甚至就没打算用武器砍人,这边建奴的士卒一刀从对方肚子上穿过去,还用力的搅动了一下,而对方竟然忍着剧痛,直接铺上来一下子咬住了那人的脖子。
无论汉军的士卒怎么拼命砍杀,那明军士卒就是不松口,直到一声咔嚓一声,汉军旗士卒的喉骨应声而断,那明军士兵才软软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战场上满是这些疯狂的景象,有硬生生把敌军耳朵拉下来的,有疯狂的把汉军旗士卒砍成一滩碎肉的,还有用身体卡主敌人的武器冲上去同归于尽的,一万登州军,带着满腔的仇恨,狠狠的宣泄在这些强盗的身上。
也许他们此时听到的都是父老被屠杀的哀嚎,是妻女被凌辱的惨叫,是城池被烈火焚烧的爆响,这一切只有用敌人的痛苦和鲜血才可以洗刷。
很多登州军士卒临死前都嘟囔着:“爹娘,闺女,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杀了好多的畜生,你们不要怪我了,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强盗们会害怕吗?当然会!当登州军的将士比强盗更残忍,更不畏死的时候,这些沾满了同族鲜血的刽子手们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他们还有女人,还有财宝,还要圈更大的地,他们不惜与背叛家国,就是为了利益,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呢?
一万建奴眼中的叫花子,竟然杀得两万汉军旗节节溃退,最后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崩溃,汉军旗的士卒一边跑着,一边还喊着:“疯子,都他妈是疯子!”
崩溃的趋势直到真正的满八旗的建奴铁骑赶来才被制止了,可是就是这样,建奴士兵的损失也依然不小。
这些登州军的士兵非常奇怪,按以往的经验,建奴士兵一刀砍掉那士卒一条手臂,大部分明军士卒都开始在地上无助的哀嚎,彻底失去战斗力。
但是这些士卒会艰难的站起来,会捡起地上的武器,会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继续砍杀下去。
自从跟李沐对阵以来,建奴正黄旗和正红旗的士卒都有心理阴影了,为什么只要跟他李大公子有关系的军队都透露着一股可怕的邪气,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建奴的真正满蒙铁骑毕竟不是登州军可以比拟的,就算是再悍不畏死,可是很多士卒的武器根本不足以对三层重甲的固山额真(建奴八旗军官)们造成伤害,更不用说那些武艺高强的甲喇额真和牛录额真了。
登州军的数量开始迅速锐减,可怕的是,作战到现在为止,登州军没有一个伤员,损失数即为阵亡数,只有亡,没有伤!
登莱巡抚袁可立亲自督军,眼看建奴大军已经逼近眼前也抽出了随身佩剑,预备和敌军正面交手,虽然他是一介文官,但是在强大的外敌面前,所有汉家儿郎的胆气,没有区别。
“抚台大人!快走吧!”周围的亲兵纷纷出声劝道。
“走?”袁可立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堂堂巡抚,失土失城,致使十四万百姓惨遭屠戮,又有何面目再回去面见皇上?走不了了,我也不想走了。”
袁可立拉起坐骑的缰绳,凭风而立,对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建奴军阵大笑三声,高声喊道:“兄弟们,我袁某今日有幸为我子民报此血海深仇,心中畅快,我们唱一首军歌吧!愿苍天有眼,佑我大明,陛下,微臣先走一步了。来我们起个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战场上忽然响起的歌声让双方将士都一愣神,刘渠听着那熟悉的《秦风·无衣》,不禁湿了眼眶,他知道,这是袁可立的诀别。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广宁城上,数千明军高声喝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一时间,战场上的明军士卒纷纷高唱起来,苍凉悲壮之声穿透云霄,让建奴的士卒甚至生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他们悍不畏死,他们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强大的武力并不能压垮他们的骄傲,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民族,真的可能被征服吗?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还在广宁城上焦急的刘渠突然听到了一个年轻而熟悉的声音。
“督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