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耽误宗门弟子的进阶复习,试炼被刻意安排在秋阳闷人的下午。晚间风清气爽,亦是复习好时候。
离开胡家,白霜还是那一身青藤色衣裙,左手绑着净如雪片的白绫。她旁边的树妖一手挽着白霜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变成一把正好罩住她两的树叶伞。
树荫重重,恰似一朵在秋阳下盛开的绿花。
不过,这把树叶伞可不只是有遮阳之用。梧桐曰她这是在修炼,不忘基础的修炼。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能忘记最初的,吸收阳光灵气的活法。
行至一半,梧桐忽然收到胡长宁的传信纸片。
纸片彻底消失在火焰中时,梧桐的转述也传到白霜耳中:“废物丫头,你师父说‘试炼中虽无危险,但无论看见什么你都不能逃走。’”
“?”白霜闻言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既然没有危险,自然不会后退。莫非过去有人在试炼的时候明知没有危险还是逃了?”白霜瞧着头顶上茂密的树叶间开出的细碎花朵道。
树妖撇了撇嘴,眸光流转间轻嗤道:“他们看到什么我不知道,但每回前来参加试炼的人都会有逃走的胆小鬼就是了。”
“原来如此。所以师父才会传信过来告知只要不逃就能通过测试?”这算是舞弊吗?总觉得如此听来,玄家的试炼还挺玄乎。不过也有个无法忽视的大漏洞。
白霜扬了扬眉,反问道:“那岂不是只要胆子足够大,撑到最后就能通过?”
如此说的话,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驱魔师“资质”啊!没有驱魔师资质的人一样可以胆大于天,甚至是胆大包天。她还挺邻居家娃说过有的人敢枕着坟头睡觉呢。
要是他们来参加试炼,岂不是就顺利过了?
“那倒不是,没有驱魔师资质的人就算浑身是胆,也看不见应该被看到的东西。总之,等一下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准逃,就算是尿裤子也给老娘我好好站到最后,听到没?”
树妖缠在白霜手臂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回原形,正顺着她的肩膀和后背绕到前面,化成两个枝丫卡住白霜的下巴晃了晃。
白霜忍着点把火烧掉她手的冲动,眯眼道:“你还有没有诚心合作了?再欺负我下去,我可不管师父女儿的事了。”
“……”
树妖轻咳一声,枝丫重化人手揽着白霜的腰御风往东循着玄家宗门的方向而去。不过,为了照顾白霜的呼吸,树妖并没有用尽全力。
虽是如此,也把白霜憋得够呛。没办法,她还没练到可以在如此状况下呼吸的本事。
梧桐停下时,白霜趁机大大呼吸数下才缓过来。惹得树妖一阵好笑:“你这废物丫头,到底是怎么在凤凰渊那种全是妖物的地方活下来的?”
“鬼知道……我都不晓得自己在里面经历了什么。”白霜深呼吸着,状似无心的将自己在凤凰渊的事透露给树妖听。
她正想找机会消除树妖对自己的怀疑来取得对方合作的诚意,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掉下来了。既然树妖有意刺探她的过去,那她怎么能不顺水推舟?
“一点都不记得了?”梧桐撑着树叶伞过来,替白霜把秋阳挡在外面。
她苦笑:“也不是全不记得……我本是个四处流浪的残废小乞丐,为了讨口饭吃四处乱走。十三岁时遇见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义父,可他却在收留我一个月后就接到一桩驱魔生意一去不返。”
“邻居们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我开始寻找。从十三岁找到十五岁,从那个边境小城一路扩大寻找范围。最后把自己找丢了……出来得太久,我早就忘了回去的路。”白霜握住树妖变成树叶伞的手,拉到一旁。
“伞”偏到一人一妖的身后,白霜在阳光下眯了眼睛:“我只记得那座边境之城叫蜀州,曾有过数次大战。兵荒马乱的。”
树妖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过去缄口不言的白霜会在此时对自己说这些,她可是连胡长宁都没说过啊!这丫头,难道看出自己在怀疑她的来历?
“收留你的驱魔师叫什么名字?”梧桐盯着白霜的脸道,她想看出白霜是在说谎的痕迹。
如果看不出来,那就信她。树妖自信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小姑娘是瞒不过她这个三百岁修成人形,四百岁游历人间,五百岁遇见胡长宁的老妖怪的。
她问得突然,白霜却也回答的毫不犹豫:“辰九。头发自头顶到臂膀处为白色,但从臂膀到腰间却是墨般的黑色。手里总是捧着一个香炉,喜欢穿绿柳色衣袍,极度讨厌茶的驱魔师。”
“辰……”树妖拧了拧眉,竟说不出话来了。身为曾经晃荡人间的妖怪,辰九这号人物她是知道的。还见过一面,光是这一面她就折了百年道行。
还有妖怪间关于辰九的传言——比如神出鬼没、不知正邪,又比如好与妖怪为伍,但又能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类交好。
最最诡异的,是这个叫辰九的驱魔师是个年龄不详的老家伙。有妖说他是活了几百年的清俊男人,也有人说其不过只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总之,传言很多,还众口不一。
可这些传言也只是一些特殊的人群和妖怪才知道,一般大众是不会知晓的。辰九虽为驱魔师,却行踪成谜,行事低调。鲜少与人来往,若非认识且之其身份之人,断断说不出他的样貌。
在树妖的震惊中,白霜垂下眸子。
“寻人之路,走到幽州城边时被一个妇人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