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蜉蝣不带半点犹豫,立刻吩咐浑身裹得厚实的影子调转马车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去郡守府!”
你的身体不要了?
影子有些不满,但手上还是乖乖让马儿顺着缰绳的牵引换了个方向。“只怕我们现在去晚了。”它嘟囔。
这回蜉蝣没有凶巴巴喊它闭嘴,她紧抿着唇,盯着窗外。
傻小子,千万别发现真相——别发现是你最爱的娘亲和你那个狼心狗肺的舅舅联手害了唐家几百口人……
蜉蝣的身体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液正在沸腾。
或许是她的焦虑和隐怒,或许,是唐镜不得安生的心情。蜉蝣一瞬不瞬看着掠过的树影,好像看到了自己这近千年来的过去。
初遇、成长、守护、决裂、离开、归来……
每一场画面都活灵活现的在眼前翻滚,原来她已经和唐家结下了如此深厚的缘分(虽不知是不是孽缘)。
唐言是唐家唯一的火苗,不能让他熄灭!
“再快些,影子,我给马儿的妖力足够支撑它用最大的速度来跑。你别偷懒。”她沉默许久之后开始催促。
影子哭笑不得:“大妖殿下,小的已经是尽全力了。”
“那就超常发挥。”
“……”
紧赶慢赶,差点累死了这匹健壮的马儿。可赶到郡守府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蜉蝣没走正门,直接越过院墙朝唐言的气息最集中的地方而去。
她没在路上遇到一个护卫,连巡逻的都没有。
不过很快就解开了疑惑,他们都围在一个偏僻的院子外。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蜉蝣直接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然后,看到了狼藉的院子。
还有,浑身是伤的少年。
他躺在院子里,满是裂缝、长者荒草的地板被鲜血染红。手边放着一把剑,背后是又哭又笑的唐夫人。
对面,郡守被十几个护着冷眼看他。
“小言!”她宛如护雏的猎鹰,直直扑到他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同时手臂一挥,那些朝唐言砍下的刀子全部断掉!
少年喷出一口血花,抬起模糊的视线,沾满血的手拽住她的裙角。
“姐姐,快走……离开……他们要,灭口……咳!咳咳!”话未说完,就被一口血呛住。
看样子,他是知道一切真相了。
蜉蝣心如刀绞,目光似剑。
她还没开口,对面的郡守大人就来了一串冷笑:“外甥女果真还活着,正好,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郡守大人,和恶匪勾结,杀姐夫满门。如今竟然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不杀你,难平我心里的怨气!”
蜉蝣收回看唐言的目光,从衣袖里拿出一面镜子来。
见她说出狠话,又加上方才是从空中落下的凌厉势头,郡守原本还是有那么一点憷的。
可现在她撂下狠话后,居然搬出来一面镜子!
要用这杀他?这孩子,只怕是和她娘亲一样,脑子不太正常了吧?最后的一丝憷意彻底消失,这样的货色,来多少郡守府都能收拾。
他面色鄙夷:“你们要是不像你们的爹那样强要骨气,好好隐姓埋名就不会送命了。”
“啧啧,真是可惜。原本是可以活下去的。当然,你们杀了我的弟兄,我不会放过你们就是了。”有人从门口分开护卫进来,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目光里的凶狠和阴鸷、还有戏耍猎物的神色,一看就是素日里刀尖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他指的是那晚上的暗杀?蜉蝣冷冷撇他一眼,只道:“很好,正好一并收拾了。”
她将镜子往上一抛,双手在身前结印,一束阳光打在镜面上,而后又透过镜面将蜉蝣圈起来。
众人愣住。
她背后的影子呆了呆后,赶紧搂过唐言,小心检查着他的伤口。突如其来的黑影把唐言抱起,吓得护卫们连退了好几步。
就连面目可憎的那个山匪都顿住了朝蜉蝣走来的脚步。
拔刀的动作也卡在身侧,众人如梦初醒——唐家一直有一个关于家神的传说,十几年前还穿得沸沸扬扬。
后来唐玉章经营唐家后,关于家神的消息就被全部封闭。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人们忘记一个用来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事,过去还拿来吓唬小孩子,现在连吓唬小孩子都用不上。
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
当年就有人说去过唐家,还亲眼见到过家神现世。那些被人当做笑话的事在眼前重现时,谁也笑不出来!
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正在做什么,虽然更深的渊源只有郡守自己和那个山匪才知晓。
氛围诡异起来。
“奶奶的!爷爷当年和弟兄们杀了唐家满门也不见你们的家神现身,今天是要吓唬谁?爷爷才不吃你这套!”
山匪拔出带着血腥气的利刀,活动一下手腕,方才被惊住的表情荡然无存。
他这一声自得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傻了眼,特别是郡守大人,他更是绷不住面子的大咳一声:“你说什么胡话?!”
“胡话?”后者挑眉,勾起唇角,用极其欠揍的表情瞥他一眼。
“郡守大人,那时我们能一举灭口。今天自然也一样,你的脑子那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的,不是吗?”
说话时,他手里的刀猛地砍向蜉蝣!
护卫们站着没动,他们均看向郡守,眼里全是对那句“灭口”的疑惑。听那个人的意思,连他们这些不知情的护卫也是要被灭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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