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艾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公孙离制止他:“别逞强,你的身体很不乐观。嗯……我会给你请大夫的……至于医药费,我先帮你交上……到时候找到你家人,再还给我好了。”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小财迷,对钱有种格外的执着。随身带着小账本,随时记录支出、预算、负债、现金流(……),买胡萝卜都要和商贩大叔讨价还价(……)。
“不然呢?一个人生活当然要精打细算了。”公孙离总是这样说道。
她童年,就有教授她舞蹈的美妇人告诫她:“要认真看待钱,不要让自己成为钱的奴隶。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女性,只有足够的金钱,才能维持年老色衰后的日子呀……”
突然有个伤员躺在自己床上,她的经济压力增添很多啊!
虽然有些心疼伤药钱,但她还是让宋艾迦在自己家中修养。毕竟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但宋艾迦心想着露娜和花木兰安危,在他记忆的碎片里,两个女孩好像都挺惨烈的,令他很是不安。
他强撑着站起。
遇到这么固执的人,公孙离也是没脾气了。任由他尝试。
哼,摔倒你几次就老实了。
当然啦,这个善良的姑娘,其实已经做好扶宋艾迦的准备了。
宋艾迦忍受剧痛,催动肌肉支撑自己的膝盖,僵硬地站起。
连呼吸都在颤抖。
公孙离看着宋艾迦努力,屏息凝神。
我的身体,废了吗?
宋艾迦咬牙。
这幅样子,该怎么去长城啊!
牙齿咬破舌尖,血腥味刺击味蕾,宋艾迦精神一振,硬生生站起了来,双眼充满血色。
明明只是站起身而已,就让公孙离仿佛经历一场战争一样紧张。
她可以想象到宋艾迦经受的痛苦。这是无视身体哀嚎,逆着身体本能的狠劲帮助他站立的。
宋艾迦往外一步一步走着。
在公孙离的目光下,他有些难堪,因为自己走路的姿态太过僵硬,就是上九十的老人挪动脚步一样。
于是,他挺直腰,仿佛全身痛苦都是无关紧要的噪音一样无视,向前走着。
公孙离的眼神,在逐渐变得柔和。
她拉住宋艾迦的胳膊。
“别这样。算阿离拜托你了,等伤养好了再走也不迟。那个……医药费……先不说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挽留这个闯进自己家里后院的神秘男子。
也许是之前的经历所影响吧。
她很爱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
但她是魔种和人类混血,所以小动物都很惧怕她。
她也收养过许多受伤的猫猫狗狗,但它们总会咬她,嘶吼,然后逃跑。
手上留着血痕,望着一瘸一瘸逃走的小小身影。
她总会想,不管再怎么讨厌我,
至少等伤养好之后再走好吗?
你这样一身伤孤苦伶仃,我该怎么放下心呢?
她对宋艾迦也是这样说的。
“你这样一身伤孤苦伶仃,我该怎么放下心呢?”
宋艾迦一怔,但他不愿回头,因为看见公孙离的一头粉红色头,他都会想起花木兰。
觉得自己再软倒在床上,悠悠哉哉的养伤,真是太对不起花木兰和露娜了!
他缓慢地扯开公孙离的手,继续向前。
长城。
勇士之地。
只要一直走着,一直咬牙努力。心中的惶恐不安就会散去一点。
然后……
“咚!”
他后脑剧痛。他诧异地转过身——
公孙离红眼含泪瞪着他,手中合拢的纸伞,嗯,没错,就是攻击他的凶器。
“给我听话!好过分!我这么挽留你!我又不欠你钱,你干嘛这么对我!笨蛋!”
宋艾迦来不及多想,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公孙离吓了一跳,扔掉纸伞,做贼心虚看看四周。蹑手蹑脚抱宋艾迦上床。
看着宋艾迦胸前平稳的起伏。
你一睁眼,就这么凶的瞪我做什么?活该。
公孙离一笑。
宋艾迦再次醒来。
鼻尖有种熟悉的香味。
果然没错!我的确是被那个女人敲晕的!
宋艾迦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他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身体疼痛有所缓解。他要找那个女的算账!
结果,房间暗暗的。
晚上,月光透过薄薄窗纱,淡蓝色铺撒在地面、桌椅、以及,靠在椅子上沉睡的公孙离。
手掌托着一张小小的睡脸……喔……睫毛好长。两只兔子耳朵,也和主人一起,乖乖地软了下来,盖在头上。
很可爱的女孩子。宋艾迦心想。
心中的怒火也忽儿消散了。
这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香扑扑的,显然是这女孩子的睡处。
把床留给了宋艾迦,而她自己,则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宋艾迦心中一酸。
走过去,右手在公孙离的面容前摆了两下。
公孙离睡在椅子,显然没休息好,嘟囔着梦话:
“长安的房价……好贵……”
所以你买不起两张床两个卧室的宅院是吧?
宋艾迦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在一种强烈的yù_wàng下,碰了一碰公孙离的耳朵。
好软~
“呀!”公孙离耳朵很敏感,她惊醒过来,两只兔耳朵竖起,瞪大那双泪光朦胧的眸子,看着公孙离。
宋艾迦尝试声,还是失败了。于是拿过纸和笔写道: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