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言重。”莫长安客套道:“斩妖除魔,是我等修仙之人本职罢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忽的问道:“听说苏小姐一直性子温婉,素来不曾与人结仇?”
“不错。”苏茂春道:“莫姑娘是知道,离离在偃师也算名声颇好,怎么也没有料到,竟是遭到如此歹事……真是……真是……”
越是说到最后,苏茂春越是心伤欲绝,看的一旁管事连连拍着他的背,让他缓一口气儿来。
“原是如此。”莫长安沉吟,继续道:“这怪异的事儿也是生了数月有余,我打听到死去的姑娘皆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城主以为,她们之间……存着怎样的联系?”
她抬起眸子,一双上挑的眼尾无声弯起,似乎有笑意倾斜而出。
可仔细看去,她又好像正色说着,丝毫没有异常之处。
城主闻言,摇了摇头:“这些事情,的确诡异非常,可到底老夫还是拿捏不住究竟那恶人意欲何为!”
莫长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是不知……还是城主刻意不想告知?”
这话一出,那管事便有些愣住,他以为莫长安是性子如此,故而在身后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
但那头的苏茂春却是忽的放下脸来,不悦道:“莫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离离惨死,老夫心痛万分,若是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刻意隐瞒?”
“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城主何必如此动怒?”莫长安指节微微弯曲,半真半假的笑了笑,略微邪肆。
“这等子玩笑,简直就是在侮辱老夫!”苏茂春见她还笑的出来,不由更为恼火:“我知莫姑娘修为惊人,但若是莫姑娘不愿帮衬,老夫自是不会勉强!”
“老爷,莫姑娘许是真没什么恶意,您……您莫要气恼。”管事见苏茂春气的不轻,不由想着法子为莫长安说好话:“眼下还是小姐的事情要紧,老爷您……”
“管事,有些事情你不知,我来与城主说说,如何?”莫长安忽然打断管事的话,莫名便下了逐客令。
虽说这举动很是怪异,尤其她只是客,管事比起她也算是半个城主府的主子,可不知为何,管事还是愣了愣,私心里觉得,这莫姑娘此举……莫非有什么弦外之音?
“下去吧。”苏茂春看了眼管事,挥了挥手:“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是,老爷。”管事无奈,还是朝着莫长安点了点头,示意后出了屋子。
木门被掩上的那一刻,莫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唇角笑意点点:“城主……哦,不,当是说神秘莫测的画皮师……现下没了外人,是不是你该露出真面目了?”
“什么画皮师?”苏茂春愕然,不解道:“莫姑娘你可是戏弄老夫?”
“城主觉得我在戏弄你?”莫长安道:“府中养着这些修仙练道之人,却没有一个当真查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整整数月下来,还任由姑娘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城主难道就没有一丝动容?”
城主府历年来还算清廉,故而莫长安了解到,苏茂春其实并没有余下多少钱财。可即便如此,他却一如既往的养着修仙练道之人,若真是执着和不甘心,为何不派遣人去子规门亦或者旁的一些大门大派?
她昨日问过一达,苏茂春并未书信或是差遣人去子规门,如此已然不符合常理。
“莫姑娘这是何意?”苏茂春脸色拉下来,恼意愈发:“老夫若不是不甘离离就这么去了,又怎么可能如此耗着!”
他话里话外,皆是一片舐犊之心,可落在莫长安的眼中,却是有些多余的掩饰。
“养着这些人,怎么会没有用呢?”莫长安笑,云淡风轻:“至少让外人看来,城主也算是尽心竭力,为此执着不堪!”
“莫姑娘这话纯属无稽之谈!”苏茂春冷哼,重重道:“离离是老夫的孙女,老夫何故伪装什么?”
“城主年纪也是七十有二了罢?”莫长安不答反问:“怎的苏小姐死去,城主失去唯独的亲人,还能如此活蹦乱跳,不远数里,时不时跑去城郊祭拜?”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神色幽静,瞳眸之中宛若深渊,看不见底。
方才她试探着问苏茂春,苏离离为人温婉不会与人结仇,而苏茂春怎么回答?他说:不错,莫姑娘是知道,离离在偃师也算名声颇好,怎么也没有料到,竟是遭到如此歹事……
这般回答,诚然很是标准,可细究起来,却是有些诡异。
苏茂春养育苏离离十多载,可以说是看着苏离离从牙牙学语的小丫头,长成那般少女娉婷的端秀模样。而作为一个痛失孙女的祖父,怎么可能一语盖之,不稍加点缀呢?
至少她所见过的老者之中,但凡提及疼惜的晚辈,都少不得细数一些晚辈从前的事情,比方苏离离,她既是温婉,那么便是年少时也算体贴,若换做她是苏茂春,一定会提及:离离一直很是乖巧,素来不曾与人结怨,她年纪小的时候,便懂得如何……有一回她……
一个真正看着孩子成长的老人,总有许多关于那孩子说不完的故事,不可能两句外人如何评判,便当作了事。
苏茂春闻言,却是不作承认,只神色依旧,气愤道:“莫姑娘如此胡言乱语,难道老夫要口不能言躺在榻上,才算疼惜离离吗?”
“我听说,苏小姐的父母亡故时,城主可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莫长安一笑,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