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微微笑起来,莫长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毕竟但凡有眼色的人都看的清楚,沈惜年神志清楚,丝毫不像是疯溃的人。
可从前的沈惜年,却比现在要鲜活一些,更加敢爱敢恨……无论如何都绝不是这般寡淡失意。
沈惜年闻言,微微愣住,好半晌她才垂下眸子,宛若自问自答一般,无声无息叹:“你不知道,她们都说我疯了,可笑的是,这几年来,只有我知道自己是何等清醒。”
她看着莫长安,笑容婉约,却带了一丝落寞之色。
莫长安想,这情爱一事,想来于沈惜年来说,是极度苦涩的罢?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为了顾倾城,抛弃所有?
“你若是信任我,不妨与我说说?”莫长安敛了几分笑意,只下一刻,便见她挥了挥长袖,周边伺候的几个小厮和婢女便齐齐消失不见。
“这……”沈惜年惊愕道:“是术法?”
她见过许多道士和修仙人,可从未见过除了作法除妖以外的其它行为。就好像此时的莫长安一般,不过眨眼之间,便让原地的好些人都一一消失。
“不错。”莫长安颔首,丝毫不显含糊:“我这些年修仙练道,总归不能虚度,不是么?”
她抿唇笑着,眉眼如雪,清澈而真挚。
“沈惜年,我是来帮你的。”在她开口之,莫长安便已然再度出声。
空气中弥漫着沉寂的气息,好半晌沈惜年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莫长安的尾音坠地,一直到她抬眼看她……
“你这般模样,让我想起那年……”沈惜年忽地笑出声来,缓缓说道:“那年你整个人埋在泥地里,下过一场雨的城郊,弄花了你的脸。”
那年,她不过是路过,以为那趴在地上的孩子已然死了,便想着是否要将其葬了。可没有想到,那原本还无声无息的小小身躯,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伸出细弱的手,死死的拽住她的裙角。
小姑娘仰起头,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倔强的落在她的眼底,即便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沈惜年知道,她在央求她救命……
“所以啊,”莫长安说道:“这一次,也让我救你罢。”
就当是还债……给她一个机会。
救命吗?沈惜年心跳骤然停歇,她垂下平静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哑着嗓子,缓缓启唇:“我从前以为倾城是爱我的,一直到嫁给他之前,我都是这样认为。”
“可是……”她眸光悠远,越过莫长安,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到头来,我才发现,我终究是错了。”
十六岁的沈惜年,芳名在外,是整个天街城乃至京都之中,炙手可热的女子。她以端庄秀美出名,又兼乐善好施的美名,花容月貌、绝世倾颜,但凡见过她的文人骚客,皆是争相赋颂其明丽颜色。
可没有人知道,外人口中的清丽文雅的女子,其实是会些拳脚功夫。倒不是沈惜年当真喜欢,只是她生来体弱,沈国顺为了让她康健成长,便请了习武的先生,自幼传授。除此之外,一应女红学识,她都没有落下,久而久之,性子娴静之余,更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胆大独特。
沈惜年和殷墨初,如传闻一般,也算是青梅竹马,关系不错。那年初夏,两人因着一些口舌之辩,便约好了夜半时分,探一探顾府究竟是否闹鬼。
少年之勇,最是逞能。沈惜年坚持认为,所谓鬼神怪物之说,不过是吓唬孩童罢了,这世上并不存在任何怪力乱神。而与之相反的是,殷墨初对此并不以为然,他扬言八九岁之际,曾误闯入顾府一次,真真切切的见过青面獠牙的厉鬼一只。
于是,在争辩之下,两人便达成共识,半夜时分,顾府前院,不见不散。
沈惜年独自一人赴了约,可那天夜里,却没有见到殷墨初。年少轻狂,她大着胆子,一路到了顾府的前院,欲图看一看这顾府是否如殷墨初所说的,有厉鬼蛰伏。
在此之前,她已然打听清楚,顾府之中最常闹鬼的,不是他处,正是流萤阁,顾家老爷子生前常住着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深更之际,整个顾府陷入黑暗,唯独流萤阁顶层,隐约有烛光恍惚,透过纸糊的窗台,只一眼便是诡异骇人。
临到这个时候,沈惜年到底有了一丝惧意,可一想到殷墨初信誓旦旦的模样,她便有些不服气。
胆识这一说,越是在人不服、愤怒的时候,便越是肆意丛生,犹如杂草。
沈惜年悬着一颗心,一鼓作气,沿着台阶便很快走到了顶层的屋子……那间光影濯濯,令人极度想要一探究竟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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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步步走入沈惜年和顾倾城的故事之中了,泥萌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