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碧桃的努力宣传,工匠们整日听说的,都是他们的老板最近在非常积极地和商会加深感情,很快,个个都觉得发奖金有望,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很多,干起活来更起劲了。
陆明只得晚上拼命画图纸,白天跑去和老搭档联络感情。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反复复去和他喝酒谈人生谈了好几天,这家伙就是绝口不提做生意的事情。至于那些侍女么,也是木木呆呆的,什么都不做。
陆明想象中,那些痛苦之中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向骑士求救的话,至少应该准备一张纸条或者丢一方丝帕之类的,把信息传递给自己,才方便自己内心以名正言顺的态度去帮助她们。
但是,她们毫无表示,即便他已经来了这么多次,傻子也该意识到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但她们仍然毫无反应,搞得陆明自己都有点怀疑,之前在那个大眼睛姑娘眼睛里看到的那种乞求帮助的眼神,是不是自己精神恍惚了,出现了一下妄想。
怎么可能!他暗想。这时他又坐在了老搭档院子里的桌子前面,狠狠地闷了一口酒。
“别喝多了。”老搭档笑道,“不过,贤弟酒量真是深不可测,真想知道,你把酒都喝到哪儿去了?还是……哎,还是年轻人身子骨壮实的缘故?”
陆明一愣,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重新倒了一杯出来。酒量?说起来,自己在这儿陪他喝了好几次酒,但是好像确实没有一次是喝醉的。
该不会……陆明边微笑着举杯示意,边想,老搭档也是希望自己喝多……?如果没有酒后吐真言……他就不会相信自己?
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地下商人不见天日已久了,可能早已经抛弃了正经做生意人的诚实和信任。所以他谁都不相信,一定。
陆明一手举起杯子,一手托在杯下,故意微快地把酒倒进了嘴里,但是洒出了几滴来,弄湿了袖子。
他放下酒杯,忽然间深深长叹了一声,眼神迷离,抬起来看着老搭档,什么都不说。
他记得,这个身体喝多了的表现,就是话特别少,但是动作特别多。
果然,老搭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放松。
陆明边叹气,边又灌了几杯下去,同时洒了更多的酒在袖子上,终于老搭档忍不住了,问道:“老弟,为啥叹气?”
陆明抬起胳膊,偏偏去用刚刚洒了酒的那部分袖子去抹了抹眼睛。
虽然酒精浓度估计低得可怜,但是也许是成分复杂,所以敏感的眼睛还是做出了让他满意的反应:三秒钟之内又痛又痒,很快双泪直流,外加两眼通红,看着很有点唬人的架势。
老搭档显然也吃了一惊,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走过来:“哎呦老弟,没什么事这么伤心的。听老哥话,伤心,就喝酒。喝到忘了,就好了。”
他起身对侍女吩咐了一句。侍女们瞪大了眼睛,然后二话不说地回到房间里去,取出了一色七八个巨大的酒杯。
“来!今天不醉不归!”老搭档倒了两杯多得可怕的酒,然后扬起脑袋,咕噜咕噜在陆明前面先喝完了,抹抹嘴,响亮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喝吧!”
比一比又无妨……陆明暗想,然后做出一脸看破人世的表情,一仰头,把那一大杯酒全都喝了个利索,随手把杯子甩到地上去。还好那杯子是木雕,不像瓷的那样易碎,好端端掉在了地上,只是杯子上小怪兽的一只犄角被磕掉了一只。
一杯下去,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明明看着他倒的,但是这杯酒的味道和之前用小杯子喝的并不太一样。苦苦的,还有点涩。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勉勉强强能尝出那一点不同。
该不会是说真话的药粉什么的……陆明心里叫不好,但是脸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慌张。
毕竟对方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应该吧。
他原本打算假装喝醉,如果老搭档提问了些什么敏感的问题,就尽量骗骗他。
但是……
下一秒他就迷迷糊糊一头扎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还有点鼾声如雷。
老搭档一脸惊奇。
“你……老弟?你怎么了?”他拍拍陆明的肩膀,但是陆明毫无反应。
“原来这家伙喝多是会睡着啊……”老搭档看了他一眼,有点失望,耸耸肩离开了。
“去照顾一下。”他离开院子的时候顺便对身边的大眼睛侍女说,“可能是喝醉了,带他去个方便点的地方。剩下的人,收拾干净,藏好。”
大眼睛姑娘行礼答应,看着地上的眼睛里顿时闪烁出了光芒,但是她谨慎地隐藏着这些光芒,不去看老搭档的表情。
陆明感觉自己在一个虚虚的空间之中漂浮了很久,老实说体验并不坏,一切都是他喜欢熟悉的环境、物品、熟人,而且每件东西都崭新而且完美,每个人都都温柔可爱,笑容满面。他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心中一片单纯的快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想要永远留在这个温柔乡的冲动。
但是这个温柔乡不知为什么开始地震。或者说,空气在地震。轰,轰,轰。
然后有一股力量出现了,二话不说,缓慢但是坚决地把他拉出了这个天堂。乌七八糟的现实顿时扑面而来,冲击力过于强大,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老搭档的客房里面。
说是客房其实就是一间旧旧的草屋,床也是硬的了不得,随着身体的感觉慢慢返回,他意识到自己的背脊已经被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