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个婆子架好了凳子,将沈韬和沈昱两人按在宽凳上,拿了大板子来,由两个力气大的婆子高举着打下去,只一板子,便打得两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沈旭面色灰白,向着王氏直直地行了跪拜大礼,一双历来清澈的眼眸里一片死寂。
令仪狠掐着手心,不断安慰自己,沈昱皮糙肉厚,挨几下打不会出事的。
珍儿焦急地看着琇莹,却苦于无法解救,只急地团团乱转。几个丫头听得要撵琇莹出去,面上神情各自不同,只一个惠然,鼓足了气力,跪着前行数步,爬到王氏脚边,不住地磕头哀求,遭王氏一脚踹开了,还不罢休。珍儿见状,也挂着两眼泪水,跪在王氏脚底下哭求。
一时间,哀哭声夹杂着沈韬和沈昱的嚎叫声,滴翠轩乱作一团。
令仪强逼着自己冷静,别开眼不去看挨打的沈昱。可那两婆子拿的是拇指厚的实木板子,打在人身上发出碰碰的闷响,一声声仿佛砸在她心口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听见沈昱的嚎叫声小了很多,抬眼看去,只见沈昱面白如纸,一汪冷汗浸在地上,棕褐色深衣遭血水染了,呈现出乌黑的颜色,令仪心头剧痛,一头撞开那责打的婆子,小心翼翼地将沈昱护在身后。
沈昱挨了数十板子的打,身子上虽痛昏天暗地,心里却渐渐清明不已。他听得王氏要打他,倒不如何惧怕,只咬着牙承受,见令仪一头撞来,才吓得肝胆俱裂,拼了全身的气力,一把将令仪推开,张口胡乱骂道:“好个贱人,见本公子挨打不够,还要来瞧热闹。仔细本公子挨过这一遭,有你好受的。”
这边正闹得起劲,院门又一次遭攘开,只见梅氏带着几个婆子丫头气喘吁吁地疾走了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那身体撞开了正狠命责打沈韬的婆子,扑到沈韬身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质问王氏:“韬儿犯了什么大错,夫人要这样狠心责打?”
王氏见到梅氏,气性更急,喝道:“今天谁要敢拦,我连她一块儿打死。”对着两个婆子吼道:“把那贱人给我一块儿打。”
两个婆子不敢怠慢,却也不敢真动手,只得一人去拉梅氏,一人去按住沈韬。梅氏身子骨虽瘦弱,这会儿激发了慈母心肠,只死命抱着沈韬不松手,一会儿咒骂王氏歹毒,一会儿又叫沈宏来救命,一会儿又高声嚎哭,两婆子一时倒也无法可想。
一片混乱间,琇莹的老子娘也被张婆子领了进来,见到王氏,忙不迭地磕头告罪,那妇人指着琇莹骂道:“不要脸面的小娼妇,老奴这就领了她回去。”边说边动手去扯琇莹,见琇莹躲避,抬着蒲扇般的巴掌就要去扇,遭沈旭一把拦了。这是令仪第一次见沈旭发火,他不似沈韬和沈昱般情绪外漏,只一把将琇莹扯到身后护着,拿着一双清冷的眸子瞪着在场诸人。
王氏第一次见沈旭如此,不可置信地道:“旭儿。”
沈旭眼中躺下泪来,跪在王氏面前不言不语。
令仪见琇莹眼中凄苦,竟隐隐有死志,想到这数月来对自己的照拂,猛得站起来就往那边走,沈昱一把没抓住,急得面红耳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