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时,载着彭越的这艘船儿到达了沁河旁边,持浆之人松了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
“拿着吧。”彭越从身上取出了一块金子,掷于甲板之上,金子在船板上滚动了起来,撞到了船壁上。
“谢过彭首领,只是不知首领此次欲何往?”船夫双手行礼,颇为恭敬。
“去寻那栾布去。”彭越理了理身上的剑,走下了船。
“栾布也在安泽?”船夫吃惊的抬起了头,想到了那个经常挂着彭越嘴边的名字。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彭越皱了皱眉,粗狂的眉毛凝着一股杀气。
船夫连忙拜倒,未敢多言,驶着小船按原路回去了,却因水流相逆,慢了许多,约行半日,迎面一只较大的船极速驶了过来,撞在了船夫的小船上。
这小船本就溺水而行,哪里能抵得住这大船的行进速度,当即便翻了船,好在这船夫会水,手抓着自己的小船将头露了出来,指着大船骂了起来。
“只一个人就敢如此猖獗,萧县吏看好,待我将这人擒上船来毒打一顿,让他知道知道沛县樊哙的厉害。”大船上约有八人,见这船夫喝骂,其中一大汉凝眉瞪眼便要下水拿这船夫。
“樊哙!不得如此!”八人中有二人为首,当前一人只是站在船前看着,身旁一人同在沛县,名为曹参,在沛县任狱吏,见这大汉欲鲁莽行事,高声止住了樊哙。
船夫依然在水中大骂着,许是因彭越的斥责,也可能是那块金子,总之这船夫难平心中之气,看到船头站着几人却没有理睬自己者,愈发骂的激烈了起来。
“娘了个西皮!”樊哙本是沛县一名狗屠,行走于市井之间,哪里受得了这般气,拔出了随身的屠刀便要再次跳水。
“樊哙,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吗,再者是我们的大船将这船撞的翻了,理应去给他陪个不是,周渤,去将那船夫打捞上来,若是敢有反抗,打昏了便是。”当前一人身着县吏衣物,手指着身后一名黔首慢慢的说着。
“萧县吏你就看好吧。”只见这被称呼为周渤之人将手中养蚕之器具收拾了起来,直接穿着衣服跃进了水中,直奔着船夫游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船夫骂的累了,刚要缓一口气,便看到大船上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朝自己游了过来,想到自己大骂了对方,之人极有可能是来杀自己的。
想到此处,船夫在已经翻了的小船边上摸了摸,正摸到了自己放置短刀的暗板,顺时将短刀抽了出来,对着游过来的周渤刺了过去。
“樊哙!”曹参大声喝道。
“狱吏有何吩咐。”樊哙手中提刀走了过来。
“把那个船夫杀了!”曹参伸手指了指,同时看着自己身旁的萧何。
萧何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容,仿佛这二人不存在一般。
樊哙同样看了看萧何,站在船边没有动,直到那船夫的刀刺在了周渤身上的时候,樊哙才大吼一声跳了出去,手中大号屠狗刀纵然劈下,血染红了翻着的船,萧何看在眼中,摇了摇头。
“将船沉了。”曹参对着身后几人吩咐道,于是几人各司其职,抛锚的去岸上取石头的,直至这船上只有萧何一人。
“我等身为县吏狱吏熟知秦制,又怎好因这一时之言而动怒杀人呢。”
待到这大船上又恢复了原本人数之时,萧何看着远方慢慢的说道。
“若我等不杀他,不知要引出多少事端。”曹参一边给周渤处理着伤口一边回应道。
“非也,我让周渤前去便是看中了周渤的水性,总是身为船夫也不能伤及周渤许多,此中一来一去,这逆水而行之船夫定能为我所用,只是我未料到那人竟是身有刀剑。”萧何慢慢转过了身,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看着是那么的平静。
事情便发生在沁河,彭越的船夫死了,死在了樊哙的手中,或许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但是这个船夫却耽搁了萧何几人行舟的时间,也正是因为如此,萧何等人才没有见到以乞讨为生渡河的韩信。
时至正午,大船再次出发,几人没有再提船夫的事情,开始了闲聊,自然便聊到了天下大事,秦王的第五次巡游,东郡下陨石,还有那方士左慈。
“听说那方士就在安泽,要不咱们下去看看?”樊哙来了兴致,便与周渤问起了左慈的相关事宜。
“怎可如此,我等有事在身,若是因此耽搁了,钱贯之物樊哙可由你出?”曹参挨在船边,笑骂着樊哙。
几人本在沛县,此行也只是为了押解几名暴民至咸阳交差,这几名暴民本是由其他县令发往咸阳,然而到了泗水县那押解之人感染伤寒不治,这任务也就落在了泗水亭长刘邦身上,然而刘邦还有一个更大的任务,就是押解上百人从另一条路先行至咸阳,暴民所在沛县,无奈这沛县狱吏曹参便与县吏萧何二人共同置办了一艘大船,从水路绕至咸阳,哪知半路风雨,这十余名暴民只剩下了四个,至于这船上的樊哙与周渤,也是萧何曹参找来同行的,周渤本是沛县养蚕的,听到能去咸阳欣然同行,至于樊哙就更不用说了,拎着两条狗就上了船。
“也不知刘亭长现在如何了。”樊哙吸了吸鼻子,想起了在沛县时候跟自己一起喝酒的刘邦。
“此事当问萧兄才是,记得那年刘亭长出行,我等俱是给了三百钱,唯独这萧兄给了五百钱,才有了我等几人相识。”曹参依旧挨在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