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恭顺王果然英雄豪杰!有你在,豪格贝勒何愁大事不成!大清何愁天下不平!”
鳌拜边说挥舞他那熊掌似的大手,在孔有德瘦削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孔有德身体踉跄差点摔倒。
“好好干,兵部尚书就是你的了!”
恭顺王孔有德练练赔笑,目送鳌拜走出大帐。
恭顺王这个封号用在孔有德面前可谓实至名归。
这位大明副总兵毛文龙麾下的悍将,曾经参与过有名的镇江大捷,意气风发,勇冠三军,然而吴桥事变投降建奴后,身上再见不到一点骨气,谄媚如狗。
孟子曰:吾善养浩然之气。一个人失去胸中正气,靠屠戮同胞苟延残喘,必然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范文程如此,孔有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丧家之犬也是犬,也会吃牙咧嘴咬人,待鳌拜远去,孔有德随即召集众将,商议战事。
恭顺王环顾四周,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妈的!建奴欺人太甚,自从老子投靠后金,处处谨慎,哪边都不得罪,没想到临到头还要给人家当炮灰!奶奶的!“
”妈的,非要逼老子再投降大明不成?!“
大帐之内,一群骄兵悍将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各人脸上都露出难堪之色。
怀顺王耿仲明神色冷峻,不断朝孔有德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这些部将追随孔有德多年,众人心中清楚,大明早已山穷水尽,朝廷欠饷多时,据说宣大镇士兵半年多没发一两银子。要不是顺军从陕西杀过来,山西几位总兵怕是要哗变了。
此时投靠大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孔有德瞪耿仲明一眼,脸颊泛红,骂骂咧咧道:
“都哑巴了!当年在吴桥,李九成花掉了买马钱,怕朝廷责罚,拉老子反叛朝廷,现在咱们投了建奴,日子也没见过多好!”
尽管嘴上这样说,孔有德心里却很清楚,他不能再投降明国了。
以朱由检的性格,绝不会轻饶自己,回到明国会被凌迟处死,远的不说,大学士范文程就是例证。
“孔兄,不如往西走,过了昌平,就是宣大,去投靠顺军,李自成肯定愿意收纳咱们的!”
众将沉默许久,怀顺王耿仲明终于开口道,他与孔有德交往甚秘,两人算是生死之交,当年吴桥兵变,耿仲明功莫大焉。
孔有德听了这话,只是嘿然惨笑:
“投靠李自成?那我不就成了三姓家奴?!八旗军就在身后,咱们怎么绕过宣大,更别说去山西投靠顺军!“
耿仲明眉头紧皱,抬头望向孔有德:“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我看对面明军不过千人,咱们手上三四千人马,杀过去,怕什么!”
孔有德麾下三千多汉军,只有一千多人是他从吴桥带过来的老兵,剩余皆是包衣奴才,是清军从各地掳掠而来的奴隶,属于各旗战甲的私人财产,这些包衣平日在军中当辅兵用都够呛,现在直接充当前锋,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孔有德没有其他选择,只有正面向前,击败明军。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更多兵源补充,在大清站稳脚跟,不至于永远成为炮灰。
“准备攻城吧!”
孔有德抬头望耿仲明一眼,满眼疲惫道。
一个时辰后,孔有德与耿仲明率三千包衣战甲,排成稍显凌乱的阵线,缓缓朝棱堡群逼近。
孔有德神情恍惚,抬头望向矗立在百步之外的棱堡,棱堡后面,一排排明军隐蔽在城墙后面,只有盔顶上的红缨露出来。一簇簇血红的红缨看的孔有德心底发憷。他转身了眼正蜂拥向前冲去的包衣奴才,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详预感。
“这些包衣,今天竟然如此骁勇?“孔有德皱紧眉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哪里骁勇,不过是会打些顺风仗罢了,”耿仲明不以为然道,边说便回头望向孔有德。
“孔兄,听我一句劝,待会儿打起来,宁可败,也不要死太多人,“
孔有德睁大双眼,满脸疑惑道:“为何?“
”这些包衣都是各旗战甲的宝贝,死的太多了,多尔衮和豪格饶不了你!”
孔有德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此刻恭顺王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这片堡垒吸引。
从皮岛到京师,从镇江大捷到松山大战,孔有德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防御工事。
横亘在孔有德面前的是一片半圆形堡垒群,中间向内凹陷,两边朝外面凸起。对于攻方来说,将会同时遭到三个方向的攻击。
这就是棱堡相对普通堡垒的厉害之处,只用少量兵力扼守,就能对攻方造成巨大杀伤。
当然,此时在清国上下,从多尔衮到孔有德,没人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棱堡是为何物,以他们的军事素养,当然不可能知道棱堡在防御中起到的巨大作用。
这也不能怪建奴孤陋寡闻,毕竟在这个时代,棱堡只有万里之外的欧洲才有出现,而且真正能发挥其重大作用的只有西班牙与荷兰。
如果不是国际友人汤姆士呕心沥血设计,如果不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竭尽民力修筑,这种超越时代的军事存在也不会出现在孔有德面前。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秦王朱常渭望着棱堡前面蜂拥而上的包衣,转身对隐蔽在垛口后面的两百名亲兵喊道:
“都给本王听好了,报效皇上的时候到了!你们平日里喊着杀建奴杀建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