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顾不得盛夏酷暑,今日张贤便要押运粮草前去鄂州,偌大的张府门外,张贤父亲母亲、娘子、岳丈、五叔都来依依不舍的送别,张贤也正在对家里人一一交代着事情,前面浩浩荡荡的停着六百辆车马,车马上插着各色旗号,迎风飘扬,远远望去,蔚为壮观。牛大猛带领的一百名家丁,昂首挺胸,整整齐齐的护卫在粮草周围,前出重要路口,还有家丁设卡警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县衙派出了十名兵丁负责粮草押运的安全保护,在张贤眼中,县衙派来的这点人数兵丁,就像闹着玩似的,摆明了就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这些兵丁却还都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一副懒懒散散,有气无力的样子。
张贤看着火起,这十个兵丁,真要遇到什么山匪鞑子,别说保护这些粮草,不成拖累,帮倒忙就算运气好了,张贤正要打发这些县衙兵丁回去,远远的就看见县令带着县尉张勇,来到张贤面前,说道:
“今日张粮饷官代表扬州押运粮草前去鄂州,事关重大,本官特来相送。张粮饷官你也知道,最近鞑子寇边,朝廷也是多事之秋,四处都在征召兵丁。所以啊,这护卫就有些紧张,但是,这十名县衙兵丁都身强力壮,完全可以以一当十,对方百来个不开眼的毛贼还是不在话下的。本官现在人手已经是不堪使用了,原本是舍不得派给你张粮饷官的,但是我等都是为朝廷,为皇上出力,本官自己无论再怎么样困难,也要把兵丁派给张粮饷官,真要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指挥一下张粮饷官的家丁作战嘛!此事关系粮草安危,相信张粮饷官一定不会让皇上、让朝廷失望的吧!不知张粮饷官的粮草可否都准备好了啊?”
张贤明白了,这十个兵丁,估计就是这县官要强行安插在自己队伍中的锲子,甚至有可能是专门来添乱子的,张贤不慌不忙的说道:“下官谢过县尊的关爱,既然县尊都如此说了,下官自当遵令而行。此次押运的粮草是朝廷皇差,下官受朝廷厚恩,自然要尽全力办好皇差,绝不让朝廷和皇上失望。”
县令不待张贤说完,眼珠子就看向了密密麻麻的粮车,但是,异常奇怪的是,却只看见大约四成的车马上装着东西,而且上面都还盖着麻布,绑着麻绳,根本看不清楚车里面里面装的是什么。其它车马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装,县令心中大喜,却佯装发怒道:
“张粮饷官,今日就要押运粮草去边关了,而你竟然还有六成空车,本官可是把购买粮草的银两都拨付给你了,粮草何在啊?是不是该给本官一个解释?不然,本官认得你,奈何王法无情啊!”
张贤心中冷笑,好一个奸官,装的挺像,现在也是看谁手段厉害的时候了,说道:
“县尊大人莫急,想必县尊大人也清楚,依照下官的六百辆车马,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完两千四百石粮草的,现在就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也买不来车马。但是,完不成皇差,必受国法制裁,下官深知其中利害。迫于无奈,下官只好求朝中岳丈帮忙,幸得岳丈首肯,只需下官带些薄礼,到了鄂州,自然就有两千四百石粮草交于下官,绝对不耽误县尊大事!”
张贤看着一脸惊愕的县令和堂哥张勇,若无其事的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大人,孩儿给岳丈准备的礼已经带好了,今日先派人给岳丈送一封书信,岳丈看了就会明白,到时候,就由他老人家做主吧!”
张贤父亲点点头,拿出一封书信,就让一个家丁先行骑马上路了。
县令和张勇面面相觑,但是张勇脸色很快就发白了,县令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暂时搞不清楚张贤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也忌惮张贤毕竟是有功名的士子,若是朝中有些师友同窗尚且好说,要是他岳丈真是高官,那可就麻烦了,虽然自己朝中也有人,但是,那就涉及到朝中斗争、站队、甚至党争的事情了,处理起来就异常麻烦,县令转身叫过张勇,悄声说道:
“张县尉,你这堂弟岳丈可是朝中高官?为何一直没有听你提过?”
张勇也搞不清楚状况,这堂弟不是已经被飞黄腾达后的留梦炎悔婚了吗?现在为何又说朝中岳丈要帮他?只好据实而说:
“县尊大人,这张贤岳丈原本是理宗淳佑四年甲辰科状元留梦炎,中状元后,历官宗正少卿,秘阁修撰,福建提举,吏部右侍郎,累官宣奉大夫,端明殿学士。这留梦炎中状元以前,被下官爷爷救过性命,当时经属下爷爷同意,留梦炎便将小女许配给了这张贤,但是,后来留梦炎中了状元,飞黄腾达以后,一直想悔婚,甚至写来书信要求张贤中状元后,方可成婚,以至于下官爷爷一气之下,先给张贤纳了妾,留梦炎如此做派,这就完全是近乎于悔婚了,对于张府来说是一桩子丑事儿,所以,下官才没有告知县尊大人此事。”
县令听完张勇所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下,之前计划好的狠招,在没有搞清楚张贤朝中底细之前,暂时只能放缓,对着张勇说道:
“现在你们先将张府监控起来,打探一切可用消息,但是,在没有本官命令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另外,你是本县县尉,想办法追上他们送信的家丁,要在不惊动家丁的情况下,偷看一下信中内容,马上回来报知本官。”
这县官看了看那十名县衙兵丁,对着张勇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