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洛晞每日需要针灸药浴。
圣宁便不能再跟勋灿继续练剑了,因为她要跟哥哥一起分担洛晞的痛楚。
她一走,这些痛楚便只能哥哥一人受着。
圣宁晚上去了春阁,却意外发现勋灿换房间了。
恩灿与珍灿是住在一个套房里的,而夜康夫妇已经从原来的套房搬去了乔歆羡夫妇的套房,勋灿作为世子,也搬去了夜康夫妇之前的套房。
如今,勋灿不仅换了房间,更是被拘禁了。
套房门口有人守着,书房也有人守着。
圣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腿,坐在飘窗上望着外面零零碎碎飘落的雪花。
屋子里很亮。
他把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
而且洗手间的门也没关,灯也开着。
圣宁望着他,觉得他好忧伤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她从床上拿了块毯子,给他披上。
勋灿抬头看见她,眸光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欣喜,他哑声道:“一一,以后我不能再陪你练剑了。”
圣宁张了张嘴,在他对面坐下:“我……”
其实,她也是来跟他说这件事情的。
勋灿望着她,忽然苦涩一笑:“那正好,以后不用练剑了。”
圣宁望着窗外的雪,一片一片玉洁冰清,她缓声问:“是因为你爹地妈咪责备你,把我爹地折寿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其实是故意的。”勋灿望着她:“我知道你爱你爹地,所以我希望你知道。
有时候,一味隐瞒除了自己痛楚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坦白讲出来,不但会让大家心疼,还能促进大家团结向上,一起努力帮着想办法去解决。
我很钦佩太子殿下,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他的不易。
我不想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这样,然后众人欢呼雀跃,对于他心里的苦楚一无所知。
一一,你看,自从你的两个伯伯知道这件事情,还想着要将自己的寿命挪给你爹地,这是他们兄弟齐心了。
整个家族都被这件事情感动,都拧成了一股绳,我不觉得这样不好。
当然,痛心会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可是,正因为有痛楚,正因为舍不得他,才会更加努力去爱护他、支持他、拥戴他。
我爷爷奶奶临走的时候,让我爹地妈咪跪下起誓,此生必然忠于洛氏皇朝。
我想着,将来我长大了,我爹地妈咪必然也会让我跪下,对他们起同样的誓言。
所以我也是要忠于洛氏皇朝的。
我如何忠于?
就从我斗胆道破你爹地的秘密开始。
或许,这世上没有人理解我,但是,我自己理解我自己。
一一,就好像我喜欢你,这世上没有人支持我,但是,我自己支持我自己。”
圣宁听着,眼泪一点点掉下来。
她侧过脸,擦了擦:“你,你怎么前面说的感天动地的,结尾的时候又扯回来了?”
勋灿忽然凑近了她,一双大眼如窗外的雪花,凝着一片璀璨剔透的冰晶:“一一,你看着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我不是乔家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将来在某一瞬间,我们相遇,你会喜欢我、会愿意嫁给我吗?”
圣宁有些愣住:“没有、任何关系?”
他点头:“对。如果我不是乔家的,不是你亲戚,以后我们忽然相遇,成了同学,或者同事,或者朋友。
然后我喜欢你,跟你表白,你会喜欢我、会愿意嫁给我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圣宁的眼睛。
圣宁心里在说:我……我一定会喜欢你,也会愿意嫁给你。
勋灿看清她心里的答案,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狂喜,却是一动不敢动,更不敢有任何表情,生怕惊扰了她。
圣宁猛然从飘窗上跳下去,背对着他,捞过一个枕头朝着他砸过去:“神经病!”
勋灿接住。
她转过身气恼道:“根本没有这样的如果!
你就是我叔叔,我就是你侄女!
勋灿,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不等勋灿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不见。
勋灿被她痛骂一顿,孤独地坐在飘窗上,忽而傻傻笑出声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着玻璃窗上黏住的小雪花,看着它们消融成一滴水。
就好像圣宁的心,再是冰雪,也最终会为他消融。
他笑了,笑的无比开心:“我不是一个人。”
时光轻盈从指缝中溜走。
圣宁跟迩迩每日忍受着痛楚,流光每日过来为其针灸,倾慕更是辞去一切,专心做着儿子的御侍。
但凡跟晞儿有关的一切,他都不再假手于人。
这,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儿子,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意外了。
然,一年后,洛晞依旧没有长高。
所有人痛彻心扉!
流光跟方沐橙研究后,对倾慕说:“方法没有问题,不如再坚持一年?”
于是,冬去春又来,一日复一日。
快四岁的洛晞忽然对着倾慕说:“爹地,我好累,我不想活着了。”
倾慕笑着问:“为什么呀?”
洛晞:“我觉得,我生活的好辛苦,你们也为了我,生活的好辛苦。”
倾慕笑着哄着他。
可是心里却是滴着血。
终于,在所有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洛晞在自己五岁生日之前,长高了三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