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琉茵也很是懊恼。
自从那小小的身子被刺死,她便顿觉天塌地陷,生怕洛晞也跟和死了。
连日来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真的不知道夏侯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等着今日皇后再去她闺中探望,这才告诉她这些。
夏侯琉茵心急如焚:“父皇,防着风家啊!
这个风,可能是任何人,包括风若昀啊!”
夏侯烈面色一怔,不管这种事情是真是假,既然女儿开口,那便不能再掉以轻心!
女儿,可是从千年之后回来的人!
他立即下令秘密处死大牢中的风陌昀,也开始计划着,如何收回风若昀掌心里的军权了。
可是,夏侯烈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左家守卫的那一片边疆,多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免于外贼侵扰。
在一代又一代左家人付出了热血跟青春之后,那片领土的百姓对于左家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
不仅仅是百姓,就是那里的大军也都是左家军,是跟着左家人一代代走下来了。
夏侯烈让人家告老还乡,还撤了人家的官,这一举动让左家军跟边疆子民愤怒不已,也让他们心痛不已。
他们是亲眼看着那片土地在左家世代努力之下,荒漠一点点变成绿洲的。
风若昀本就是带着目的去的那里。
他拿了军权,在众将士不听他使唤的前提下,他灵机一动,将罪责全都归咎到夏侯烈的头上。
短短几天,已经民怨载道。
将士们也越来越觉得夏侯烈昏庸无能,痛心自己效忠的竟是这样不明事理的君王。
待夏侯烈重新委派得力将领去边疆交接,还专门下了圣旨,勒令风若昀回到京城。
*
夏侯琉茵觉得造化弄人。
她在宁国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可是东照国却正值盛夏。
她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荷塘月色,一颗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洛晞。
素白的小手抬起,一点点轻抚着美丽的琉璃珠串做成的风铃,彩色的天然琉璃珠一如她跟洛晞在一起时候绚丽多姿的日子。
脸上带着一点点微笑:“晞,我又长大了,我现在,真的16岁了。”
风乍起。
她惊觉不对劲,掩住了口鼻跃出窗外!
夏侯琉茵的轻功在东照国已经无人能敌,越过一道又一道的宫墙。
她脚尖轻轻踏在屋顶砖瓦之上,风过无痕也无声。
目光紧紧锁定着月色之下的黑衣人,终于,她一口气追到了宫外。
半山腰上,这是她跟风若昀过去常来的地方。
黑影停住,于月色下摘下面巾,露出他东照国第一美男子的面容:“琉茵,十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夏侯琉茵静静望着他:“有什么事情非要将我引来这里?”
夏侯烈处死他的庶兄,控制住他父亲的权力,并且找了合适的人将他替换回来。
这些,夏侯琉茵都知道。
她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她不会觉得过去一直是好人的,在岁月的变迁、人性面对yù_wàng的考验、还有环境的变化下,能一直都是好人。
不然又怎会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警世名言?
“你看这山下,”他温润地上前一步,指着林间斑驳的光影以及万家灯火:“琉茵,我们以前一起洗劫贪官污吏,将抢来的东西洒在大街上。
我们曾经一起救助流浪的动物,给它们疗伤再放归山林。
我们曾经一起办过学堂,你还女扮男装演过夫子去教课。
我们曾经一起……”
“够了。”夏侯琉茵侧过身背对着那片万家灯火,冷声道:“风世子,你将本宫唤来,就是为了叙旧的?
入夜之后皇宫都有门禁,可你竟敢擅闯后宫,你可知罪?”
风若昀望着她。
与她相识的一幕幕就这样在眼前不断变幻。
他忽而淡然一笑:“琉茵,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他凑近一步,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接着轻笑:“你该明白,我一直都是真心爱你的。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甚至生命,我可以听你的话,带着你对家人的嘱托抱着受伤的心回来,成全你跟洛晞。
但是琉茵,老天爷不让你们在一起。
老天爷把你送回来给我,它让我看见了绝望中衍生的希望,让我的希望像燎原之火不可熄灭!
我看见幼年的你,一点点长大,长成现在这般亭亭玉立的仙子模样。
琉茵,你可知你有多美?
你可知我对你的爱,已经再也无法熄灭?
当初在宁国的庙宇禅房,我便与你说过,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再见,且让你千万不要让我看见你长大的样子。
琉茵,我那句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我是清楚我自己,我清楚自己如果见了你长大后有多美,我哪怕毁天灭地也断然不会迁就你、放开你!”
他扬起下巴,望着灰蓝的夜。
夏侯琉茵也百感交集。
她同样望着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星辰淹没在林间,她一语双关道:“树还是那时的树,风已不是当年的风。”
风若昀立即脱口而出:“我还是那时的我,是你早已经不是那时的你。”
“你误会了,我还是那时的我。”她终于侧目看了他一眼,眸光里带着一丝悲悯:“我过去不曾爱过你,现在依然如此。
我这颗心,不论有没有晞,都没有为了你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