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纶心中害怕,却也知道骗不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又见那人起了狐疑,只好兵行险着。
他一鞭子抽在那人的手臂上,喝骂道:“兀那不长眼的,好生废话,俺与头领冲杀了大半时辰,人马疲惫,还不能靠在火堆烤烤火吗?”
那马贼手一缩,见孙伯纶气恼,心中也是不快,道:“要歇息便歇息,骑马作甚,马匹栓到那枯树上去,这是大当家的命令,你若胡搅蛮缠,休要怪俺了。”
孙伯纶长出一口气,心道,原来是篝火附近不得拴马,自己并未穿帮。
“也先,你牵咱的马栓到那里去,然后再来找俺吃酒。”孙伯纶下了马,对身后的也先吩咐道,却暗地摆摆手,让也先不必回来。
孙伯纶抱着毡毯包裹的震天雷,对那马贼说:“兄弟莫怪俺,刚才生了嫌隙,一起吃酒可好,俺好好跟你赔罪。”
马贼瞬间兴奋起来,一声怪叫,无怪他高兴,刀口舔血的人自然是无酒不欢,可从榆林出来大半月了,马上的酒早就喝光了。
“好好好,俺带你过去。”他头前引路,向着篝火旁走去,边说:“许久不喝马奶酒,身上都没了力气。”
两人寻了一个空档坐下,孙伯纶左右打量,发现大篝火旁到处都是人,或躺或卧,打着鼾,呼呼大睡,他们追了黄友才十几天,又是后半夜,靠着温暖的火堆,自然睡的欢畅。
“当家的们都睡了,咱们靠着他们,纵使别人听到,也以为是当家的们吃酒,也不敢胡来。”那马贼指了指一旁几个帐篷,孙伯纶才明白,难怪刚才看到的那些红斗篷不见了,原来是进了帐篷。
两人坐下,孙伯纶扔给马贼一袋马奶酒,说:“你先喝着这个解解渴,等也先拿来的碗,咱们再喝坛子里的烧刀子。”
马贼自然没得话说,打开塞子,半袋子酒灌了进去,孙伯纶和他攀谈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掀开毡毯一角一看,线香的火星子距离那黑火药不过两寸了。
“也先那个骚鞑子,不知道躲去了,真是气人。”孙伯纶佯装生气,站起身骂了两句,对那马贼说:“兄弟,你先帮俺看着酒,俺去找找也先,再去马上拿些吃食来。”
“你可莫要偷喝俺的酒。”孙伯纶提醒了一句。
“你可把俺看差了,俺不是那种人。”马贼把瘦削的胸膛拍的啪啪响。
孙伯纶笑了笑,快步走开了,那马贼见他走远,笑嘻嘻的抱起那毡毯,满脸贪婪:“嘿嘿,俺先喝上他一大口,想那陕西佬也看不出来。”
马贼撕开毡毯,看到口袋,打开绳子一看,坛子里黑乎乎的,还未明白,火星子点燃了黑火药,骤然的光亮闪瞎了他的狗眼。
轰隆!
一声巨响传荡在整个山谷里,黑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横扫了三江好的大半营地,冲散的篝火四处乱窜,好似群魔乱舞一般,处于爆心的几十个人当场化为齑粉,巨大的声浪让整个山谷沸腾起来。
随着爆炸,石子、锈钉以及木柴碎屑都化做吃人的妖怪,横冲直撞,撕扯烂脆弱的人体,处于外圈的马贼被击中,全身血洞,咕咕冒血,有些倒霉蛋被炸断了四肢,嗷嗷哭嚎着。
爆炸发生时,孙伯纶还未走远,爆风把他吹翻在地,震荡让他脑袋里阵阵嗡鸣,他挣扎着坐起来,眼前天旋地转,火光四射,一个个人影乱窜,一声声惨叫交织,他甩甩脑袋,努力的把白布缠在手臂上,连滚带爬的向一侧跑去。
轰隆一声响,李部大叫一声,率领马队从侧面掩杀而至,而身后的步队则与灌木丛中跳出的人马冲向了三股小马贼的营地。
这三个营地此时也乱了起来,有些人捂着脑袋乱窜,有些人叫嚷着找马,渗透进来的义军见他们头领正整队,掏出怀中藏着的火药包,扔进了火堆里,惹来阵阵爆炸,让原本混乱的营地直接炸锅。
李部司冲在最前面,手中的马刀高高扬起,把一个蒙头乱窜的马贼的半边身子劈开,扭身躲开一根长矛,夹在腋下,却没想到持矛马贼甚是彪悍,一时僵持,正此时,一声尖啸,箭矢飞来,从那马贼左耳射入,右耳射出,钉在了地上,带出一飚血花。
也先打马而来,手中口中咬着三四支箭矢,左右驰射,十几个人近身不得,宛若杀神一般。
“也先,俺摇旗兄弟呢?”李部司喝骂道。
“打散了。”
“你个骚鞑子,快去找,若是俺兄弟出了事儿,俺剥了你皮。”李部司拔出骨朵,敲碎了一人的脑袋,高声叫嚷。
山谷里乱成一团,喊杀声四起,正围攻车营的马贼回头一看,自家营地已经烧成一片,两名身着红斗篷的人聚在一起,其中矮小青年对马上的汉子问道:“大当家的,不知谁偷袭了,炸营了。”
马上汉子打眼一瞧,知道事情不妙,沉思之际,那青年说:“大当家的,去救咱们兄弟吧,晚了就死光了。”
马麒麟喝骂一声:“蠢货,你我两队只有十几人,如何救得。”
接着他马鞭一甩,对那青年说:“其他营地敌人少,而且都是步兵,你我聚集所有人马,先救他们,待杀散步兵,再救咱们营地。”
马麒麟一声令下,所有马贼冲向小营地,途中汇集了几股人马,很快就有了四十多人,他们冲进徐麻子带领的步队,连连砍杀,这些人本来就是流贼,被马贼很快吓破胆,连滚带爬逃走。
徐麻子一看,退回灌木丛来不及了,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