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看着翠姐的尸体,慢慢的走向前去。李念云说道:“霜儿,你带着翠姐退后。”
沉浸在悲痛中的二人也知道现在无暇悲痛,李念云的脸上挂着涕泪,悔恨不甘愤怒悲伤都一一浮现,最终,消融在他的瞳孔深处,成为了一种让萧千业都感觉到有些忌惮的眼神。
积冰破裂的声音响起。一瞬间的分神,萧千业便注意到了一道剑意落在了安红豆的冰封之上,安红豆破冰而出。
“小云。切莫大意……”安红豆在冰封之中看到了一切,她素来知道这二女对李念云的意义。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这位女侠生平第一次,有着强烈想要杀人的冲动。
李念云与二女三人结伴同游江湖多年,去了很多地方,于云慈谷主,或者说视李念云为己出的安红豆而言,这二女在她眼中便算是家人。
世人皆知李念云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了云慈谷掌门,拥有着旁人羡煞不已的地位以及问鼎武林最高峰的武艺修为,在武道天赋上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可甚少有人知道,李念云幼年时经历过的痛楚。
安红豆还记得那一年,莲空城事件。
那个让半数武林高手殒命的江湖第一大事件,同时也是一代强者弛砚南的身死之战。大的灾厄之中人们历来只会注意到最为顶端的事件。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一年里,有个叫宸玲的女孩儿带着自己的母亲不远千里跋涉来到东海城治病。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年里,一个男孩儿在无数的尸体当中,挂着眼泪不停的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每每回想起来,彼时的哀嚎似乎都回荡在此时的耳畔。江湖纷乱,世间动荡,苦的终究是那些无力发声的人。他们不为世间所知晓,在那些满是热血的传说里总是承受着所有的苦楚。
也是那一年,云慈谷这个全是女子的门派,多了一个小男孩儿。
他生性乐观豁达,虽然顽劣淘气,却也为云慈谷带来了不少欢乐。他天赋惊人,就好像是苍天垂怜之后的补偿,云慈谷创派多年,历来流云诀造诣最高者,都是那些性格温婉的女子,而云山无念剑造诣最高者,历来都是那些较为英姿飒爽的女子。安红豆在莲空城外的无数尸体中带回的这个孩子,本以为是一个更偏重于剑道的孩子,却不想这个孩子却更爱钻研流云诀。
看起来大大咧咧懒懒散散,可是能将流云诀练到前无古人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粗心大意之人?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因为明白了活着的不易,因为明白了生命的脆弱,因为想要有拯救他人的能力,所以说到底……或许是天赋吧,但更多的,该是源自于李念云内心深处的温柔。
所以北域战争的时候,这个懒惰散漫的徒弟,才敢那么勇敢的站到项武与赫雷都布的中间,高声的咆哮着为死去的人结束战斗。
只有经历过了失去的人,才会明白那种剧烈的痛楚。
此时此刻,安红豆从来没有见过徒弟这么难受哭过,悲恸的哭声让她心疼不已,但千言万语终究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所能做的,唯有与徒弟一道,战胜敌人。
安红豆与李念云师徒,对战萧千业与李藏剑。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对决,尤其是幽冥尚在,这个蛰伏在暗中等待时机的刺客已经展现出了他恐怖的实力。幽冥不具备阿卡司一样面对顶尖武者也能轻易击杀的实力,但是幽冥与萧千业的配合,却是让这对云慈谷最强的师徒都险些被彻底击败。
萧千业看着战意骤起的二人,轻笑道:“其实躲藏在冰封之中,等待着万事休矣的时刻到来岂非更好?何苦一定要反抗之后再去一点一点尝到希望变为绝望的滋味?”
萧千业往前走了一步,灼热的浪潮扑面而来。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除了能够施展极冰,还能召唤净炎。”话音落下之后,李念云安红豆都注意到了萧千业为中心的四周都开始燃烧起来,星云坪的温度在一瞬间变高。
两极冰焰剑之中的净炎之剑。剑气化作烈火,不断地扩散。
“既然你们阻止我斩断这星云坪,那我便换一个方式。”萧千业执剑,火势在一瞬间便狂暴起来,整个星云坪都被烈火包围,大火纵然无法在瞬间毁掉星云坪,但任由其扩散,则会一点一点吞没整个云慈谷。
萧千业的举动竟然根本不在于征服云慈谷以扩散其势力,而是在于想要真正的将云慈谷覆灭和毁去。火烧云慈谷这等事情竟是即兴而来。
星云坪的火势越来越大,退路也都已经被封锁,整个星云坪仿佛成了烈焰所包围出的一片战场。
李念云与安红豆都心知局势在一瞬间变了。
他们原本是要拖住萧千业和天机阁的头目们,现在却是必须得迅速制止火势蔓延,所以反过来,就变成了萧千业要拖住他们。
这对于萧千业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萧千业一步一步走到星云坪正中,说道:“你真的不像一个掌门,李念云,不过此间的生离死别都已经没有意义,你不用担心,至少,很快,你们都会在下面团聚。”
萧千业动了。
火势也在同时间席卷而来,李念云躬身发力,但最先挡住萧千业的却是安红豆。
这位江湖第一女侠也开始尝试施展极为疯狂的打法,无惧灼热与疼痛,施展着舍弃防守的云山无念剑攻击萧千业。
整个云慈谷的安危系于他们师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