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弥漫的文锡城,从天到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狂风吹起雪沫到处飞扬,空气能见度不足五米。贺晓晖从突然熄火的车子里爬出来,腹部的剧痛让她没法,只能爬行。一步,两步……纯白的雪地上,洒出一行刺目的血迹。
她这是要死了。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伸出的手,也不知道那儿有上帝能给的最后一根稻草。阵痛加剧,一阵湿滑落在腿间。
贺晓晖颤抖着双手,把衣服解开……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咬断脐带,又脱下所有的衣服,颤颤巍巍包裹住血淋淋的那个小东西。
“孩子……”全身冰冷,她连一滴泪都流不出,“都怪妈妈不好,不该硬要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身体冷到没知觉,神志也渐渐涣散。四十分钟之后,只穿了薄薄衣裤的她,保持着怀抱婴儿的姿势,断了气息。
一个小小的孩子慢慢走到大街上。黑色的镶着丰厚皮草的风帽里,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带着和他此时此刻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冷酷。连最后嘴角扬起的笑,都阴森森的。
他俯下身,一只黑猫从他怀中跳出。
文锡的传统,黑猫沾过的尸体,灵魂必将不能安息。
所以,孩子乐得看黑猫爬上贺晓晖的身体,又站在她脑袋上。
过了一会儿,血腥气吸引了黑猫,使黑猫跳下来,并用嘴和爪子把包裹并不严实的棉衣扒开。
冷风直灌。
本来还在“哼哼”哭泣的婴儿,很快没了声儿。
像这样的暴风雪,用不着一个小时,再健壮的婴儿不吃不喝,也抗不过去吧?
这是天意,无需他亲手血刃,所有的眼中钉就一起被拔除。
孩子召唤了黑猫:“森迪——”黑猫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猫,逐步消失在风雪中。
隔了十几米远,高楼的阴影下,一辆银魅蓦然亮起雪亮的车灯!
冬去春来,莺飞草长,秋尽冬至,又是一年……
这一年,已是十七年后——
001
这儿是文锡国之南,群山环抱之中的琼山县。
刚刚十七岁的苏茗悦面临了她人生的第一个选择:是继续读高中好呢?还是放弃学业,接受来自夏国金孔雀舞蹈学校的邀请,去万里以外的夏国就读舞蹈专业?
读高中,稳扎稳打,再不济混个三流的大学,出来找个工作,安度一生没有问题。加上她本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凭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十五岁就曾被前来旅游的星探发现,邀请她去拍洗发水的广告,最后因为公司大老板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苏茗悦严词拒绝,那才作罢。而她的脸蛋,日益惊艳的程度,远超头发带给人的感官感受。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鼻子则是文锡人甚为难得的高挺。皮肤白皙如雪,正值青春,血色又好,浅浅的一丝红粉颜色浮在皮下,没有任何化妆品,也显得她本人娇美如花。
可能也就是这样出众的美貌,让她在一次县内舞蹈表演中,被夏国金孔雀舞蹈学校的法人杨卉女士看中。
打电话联络她的人转达了杨女士的意思:苏小姐,杨女士觉得你是她走遍许多地方,很难得一遇的女中灵秀。假以时日,她必然可以让你成为舞台上一枚绚烂夺目的仙葩。
真的那样,她兴许就成了杨卉女士的接班人,引领杨卉女士的孔雀舞,继承杨卉女士的衣钵,凭借孔雀舞,成为既杨卉之后舞蹈界又一个不朽的传奇。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闺蜜方弘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知道没有,你暗恋的那个贺大帅哥,被文锡市的皇家学院相中啦?”
“什么?”躺倒在床上的苏茗悦弹簧一样蹦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琼山吗?就算他成绩优异,至多读个兰大吧。”
“话是这样没错,根据我的情报,贺帅哥自己申报的也是兰津大学。但谁想到呢?莫名其妙皇家学院的邀请函就到了。据,黄金灿灿一张邀请函啊,很长很长好像牵牛花藤那种花样的装饰,风白咬了一口,软软甜甜的,全是真金做的。”
苏茗悦有被雷劈中的感觉。
扔下电话,奔到门口,手忙脚乱套上鞋,她便冲向公路。追上一辆刚刚要走的中巴车,来到下一个山坳。弯弯曲曲的小路她早就摸熟了,今天第一天毫无顾忌冲到那一家——后面一大片向日葵田,前面一口井旁两棵大榆树的房子。
冲进门,看到那个人,她就喊:“你要上皇家学院了是吗?”
屋子里面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大男孩,手上拿着的,正是方弘梅转述中描绘的金光闪闪的邀请函。苏茗悦控制不住激动,迈步上去,劈手抢过来。
曲折缠绕着的花枝装饰果然富丽堂皇!
苏茗悦做不出咬一咬辨别真假的事情,扑闪的大眼睛里蓦地水雾升腾。她抬起头,问对方:“贺聆院,然后飞黄腾达了吗?”
叫“贺聆风”的大男孩全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噢”了一声,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苏茗悦双手撑住桌子,难过得珍珠大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我不想你去,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你去。”
贺聆风从没想过:琼山县立高中公认二十年才出一个的顶级校花,会突然跑他这里来。佳人如玉,梨花带雨,这又是什么情况?惊讶归惊讶,赏心悦目一个大美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