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哲。”
“那个c,那个zhe。”
孩子双手操在裤子口袋里,翻着眼睛,把三个字一一说出。
“父母没有教过你:你这么大年纪不可以骑机动车上道吗?”
“我妈不在了。”
警察一愣,又问:“那你爸爸呢?”
楚正哲抿了抿嘴,撇开目光看向旁边,因为想缓解不安,所以晃动身体:“他在坐牢。”因为知道这不是光荣的事,所以一下子赤红了脸。他的脾气偏偏还很执拗,警察不再问下去,他反而主动抖落:“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杀人!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说出来吓死你,三十五个。他在绿达岛一个悬崖别墅里,一个人杀了整整三十五个人。”
警察起先还很同情,听他说出这番话,警察觉得:这个孩子大概神经不太正常。带回交警队,通知监护人过来认领。
楚正哲在五岁那年,监护人就换成了紫蓝。昔日那个不比此刻的楚正哲安静多少的小伙子,十二年之后出现在人前,成熟、稳重,叫熟悉的人几乎认不出。
紫蓝去交罚款,又陪着楚正哲聆听警察叔叔的教导,之后,才把楚正哲从交警队里面领出来。
站在大马路边,紫蓝训斥:“你就不能消停点?多大开始,你就惹是生非?”掰着指头数落,“九岁冬天,就把人家工地正在搅拌水泥的机器给拉闸了。多冷的天,整整一大桶的钢筋混凝土全部板结在一起,拿切割机都切不下来。”
楚正哲瞥了他一眼:“我不拉那个搅拌机的闸,今天我还能站在这儿听你教训我?”
紫蓝一噎,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是,我承认,那次有人追杀你。可是,那还不是因为你藏不住锋芒,打了血影堂水圣手下面八个徒弟的结果?”顿了顿,缓和语气对他说:“小哲,你是楚铁龙的儿子。你爸爸在东州道多让人闻风丧胆,我跟你说过,你应该清楚。这么大的名气暂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你只要对别人表现你的与众不同,就会受到来自于四面八方不怀好意人的觊觎。”
“除了血影堂的肖老二,谁还会觊觎我?”
紫蓝又被顶得不响。
楚正哲得了理,越发摆出占上风的姿态:“我八岁打败了水圣手下八个人,当月就被射了一飞箭。幸亏躲得快,没中要害。可是跑到金域度假村的桥上,好好的木桥,居然还断了。也是冬天,南风港的水能冻死牛,我就在那河里险些变成冰雕。”一口气都没歇,随后又道:“我拉工地钢筋混凝土机器的那一次,水圣、火影想杀我的心都已经那么明显。当然,他们想杀我,就是肖老二想杀我。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如果不每天找点事出来做,不等这些人把我杀了,我自己就会被逼疯。”顿了顿,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对我放黑枪的,或者生日突然送我一个装着随时会爆炸的生日蛋糕。”
“小哲——”紫蓝苦口婆心当中,止不住无奈。过了会儿,他才对楚正哲说:“不管怎么说,扰乱公共秩序这样的事,能不做,就不要再做了。”
“我爸就是被认定对人类社会有威胁才被关起来。”
“那你还——”
“我是他儿子啊,”楚正哲大剌剌把紫蓝的话打断,“听过有其父必有其子吗?”凑近了,把最关键的话说出来,“难道你认为血影堂比北山的监狱好多少?”一连串的话说得紫蓝哑口无言。
紫蓝内心发出一声呻吟,摊摊手对楚正哲说:“不管怎么样,我要把你完好带到你爸爸出来。”
“他不会再出来。”楚正哲搔搔后脑勺。
“你要相信卫先生。”
紫蓝这句话刚说完,年少的楚正哲猛然回转身。他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瞪得溜圆,黝黑的瞳仁中发射出和他这会儿年龄极不相称的森冷。
“不要跟我说这个‘姓’,更加不要替带这个姓的人。”每一个字说出来,都裹挟着浓浓的愤恨。楚正哲一脚踩到一块从绿化带掉出来的石头,俯身抓起,用力一甩。那石头出膛的小炮弹一样,飞进离得很远的一条小河。
如果这是可以打击仇人的子弹,楚正哲恨不得将从未谋面的那个仇人射穿。
如果不是那个“卫先生”,他爸爸怎么会从天河国际的一把手成为被关押在硫国的阶下囚?他爸爸没有成为囚犯,他那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妈妈怎么会忧虑致死?如果不是因为失去父母的照拂,他又怎么会流落在血影堂肖老二的手里?被暗算,被暗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然后长到这么大。
虽是被紫蓝叔照顾着,但是,在技术部的风白叔从主管降到打杂,听说马上就要被裁员。紫蓝叔因为可以为公司完成高难度的任务,尚且留任。然而,谁知道肖老二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把他们这三个人扫地出门?
被天河国际扫出来的,整个东州的武道对他们都会避而远之。无人会雇佣他们做事,风白叔和紫蓝叔,带着他——三个人将会在东州城里被饿死。
紫蓝接了个电话,结束后对他说:“跟我出趟任务吧?”
“我?”楚正哲一指自己鼻子,感到诧异。
“总堂派我带着你,去西郊荷香十里湿地度假村。说是营救一个人。”
“谁?”
“你刚才还恨到不行的那一个。”
到底是十二岁的孩子,楚正哲没法那么快转过弯,想到自己突然被总堂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