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条撤了,邢文龙也没走,而是臊眉耷眼的跟在李宪身边儿套近乎。
李宪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市里的公示已经下来十来天了,刘伟汉那边儿要是组织上的程序走得快的话,估计再没几天就上任了。
新官上任,邦业上下溜须拍马都来不及。可是赶巧在这功夫给新任顶头上司留下了个坏印象,要是因为这个以后穿了小鞋,那可咋整?
见到这货一个劲儿的要请自己吃饭,李宪微微一笑,摆手道:“邢处长,不要紧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你是工执处的处长,刘主任应该……大概其……八成……不会记得这事儿吧?”
邢文龙冷汗都下来了!
不顾李宪脸上的嘲弄,双手合十绕到了他的前面:“老弟,李老弟!你跟刘主任关系好,这么的、你给美言几句G笄竽懔嘶共恍新穑±细缯獯握媸窃┩靼。《际蔷瞥那边儿举报,要不然我们没事儿过来找这麻烦干啥啊、”
李宪将酒厂这茬儿记在了心里。
看着身边这货三月里一脑袋的大汗,笑道:“这个……就得找机会再说了。不过……”
看到邢文龙被这个不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李宪指了指身后的小酒坊:“这个老朱小烧刘主任之前非常重视,上任之后肯定会过来看看的。到时候经营的好了,他肯定能挺高兴。我也能挺高兴。”
这话再说明白点儿就直接成了教唆徇私舞弊啦!
邢文龙一拍脑袋。
“明白!明白!”
他一把拉住了李宪的手,“老弟,我跟你说,你就看哥表现!”
……
执法处走了之后,酒坊在一片闹腾之后又恢复到了常态。
虽然刚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李宪一个电话让执法处怂了,可是老朱将执法队杠懵了的神侃,也让街坊们津津乐道。街坊们笑闹着,听着老朱光着膀子在酒坊里抬杠吹牛逼,顺便将一锅锅喷着清香的熟高粱倒在土房里堆满了的大缸之中拌上酒曲。
那粒粒饱满的熟高粱,就在一片的欢快之中暗暗发酵。
四天之后。
刚刚开了坊的老朱惊呆了!
现在烧酒越卖越好,邦业县城几十家的小卖部基本上隔两天就来进一批酒。
可是今天明显不一样。
以往,小卖部的人进酒大多是在下午。每到那个时候,酒坊外面就会排起长队。可是今天,这才一大早九点多,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吵嚷。
瞧那阵势,怕不是得有一百来号人!
这些人横眉立目,骂骂咧咧,看起来颇有火气。
而更让老朱心里发虚的是,大道那边还有人正骑着三轮自行车或者干脆拉着板车往这边儿陆续聚拢。
见这景象,老朱第一个想法就是坏了——不是自己的酒出了啥事儿,有人过来闹了吧?
当他哆嗦着腿,凑合到平房门前一问,才知道这些生面孔竟然都是从邦业各个乡镇甚至是村子赶过来的!
见老朱开门,一群人仗着人多势众开骂了;
“他娘的,你们这酒坊到底跟工商的啥关系?”
“昨天执法处的突击检查,把俺营业执照都没收了,话里话外让俺进你家的酒,不进不还执照。他娘的你们就算有人也不能这么干呐!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就是!还他娘的强让我们去乡里大墙上刷顺口溜,这他娘的太霸道啦!”
一听这,老朱懵了。
随即,他就意识到这可能是李宪那小子搞的鬼。
门前的都是跟自己一样的买卖人,自己刚刚受了执法处的难,将心比心,看着这些人被手段强逼着过来进酒,老朱心里怪不落忍。
便当着众人的让被迫过来的回去,自己回头亲自去执法队解释。
老朱一脸同情的替大伙儿考虑,让满心以为遇见了恶霸的众人一愣。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但是执法处他们可惹不起,所以都已经准备好了钱做好了挨宰的准备。
现在,看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儿,众人心里的疙瘩倒是没那么大了。
其中很多人的执照到被扣了,不论老朱怎么说,酒,都是必须进的。
只不过见了老朱的态度,心里舒服多了。
整整一天的功夫,小酒坊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之前按照李宪储备的瓶装酒,还没到太阳西下就已经销售一空。
当已经忙昏了头的老朱闲暇下来,看着那记录着今天业务信息的账本,愣了。
“乐业乡、烙王镇、尼拉河乡,靠头镇,常随镇、末屯乡……”
那账本上的一笔笔,竟然涵盖了邦业地区所有乡镇!就连一些大点儿的村屯,在上面都留下了名号!
“嗨呀我地妈......整个邦业都喝上咱地酒啦!”
看着那账本,老朱的手哆嗦了。
与此同时。
邦业白酒厂。
厂长冯习锋看着已经完全停下来的生产线,嘴上起了一溜大泡。
这都什么情况啊!
白酒厂这几年虽然不景气,可是以往不景气的高低还挺平稳——一天倒是能销售出去二三百斤。
供销社,副食店以及县城里的小卖部多多少少都会进一点。
可是这两天不知道咋了,别说小卖铺了,就连副食店和供销社的销路都没啦!
诺大的酒厂,一天销出去五十斤的白酒,这厂子还干个几把啊?黄了得啦!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时,一个年轻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