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顿饭,被李宪的一个电话炸了窝。
李友背过了气去,伴随着邹妮的哭喊和李道云的呼喝,有的人帮着掐人中,有的帮着拍背舒气,有的在一旁手足无措,更有那刚才还打算跟老李家结亲家的趁着乱悄悄退出了去。
一时间李家的新房下好不热闹。
李宪在林业局盘厂子的事情,只用了一个傍晚的时间便在屁林场里传开了。邻里乡亲们听说李宪好好的日子不过,守着装修队这样一个月能赚个媳妇的活儿还不消停,欠了一屁股的债搞什么纸厂,唏嘘长叹的有之,扼腕惋惜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更是多了去了。
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林场,在这么一个大八卦的刺激下,气愤仿佛又鲜活了起来。
到了晚上时候,李友才终于缓了过来,一把扯掉头上的毛巾,便要去林业局找那个犊子算账。被红肿着眼睛的邹妮和李洁劝了半天,才打消了连夜下山的念头。
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他便直接动员李道云和自己一起,乘坐张哑巴王干休所送棺材的顺风车下了山。
李宪这一宿也睡得不安稳。
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宿的梦,又是梦到法院拿着封条把纸厂的大门封上说查封还债,又是梦到自己踩着房子那么厚的钞票翩翩起舞。
他是被拖拉机的声音和李友的敲门声吵醒的,已经憋了一宿的李友逮着真人了飚。
也不顾干休所里都是局领导了,也不顾有没有外人看西洋景似的围观了,直接就把李宪骂了个狗血临头。末了,非要逮着李宪去局里认错道歉,把盘纸厂的事儿给推了,然后乖乖回去商业局上班。
面对李友的强势,李宪只能把手一摊:“爸,你来晚了。那边的程序都走上了。”
看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儿子,李友的身子晃荡晃荡——又过去了。
一旁,李道云看着自己儿子十二个时辰之内连续晕了两次,连连摇头。从兜里掏出根儿银针,他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戳在了李友的人中上。
……
当李宪把李友安置到了干休宿舍伺候睡着了出来,已经是筋疲力尽。
大院里,一群老头见他出来,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嘿、你小子倒是牛逼,不吭不响的直接就把工作辞了还盘了两个赔钱货,这亏得是你爹。要放你是我儿子,老子腿给你打折了。”
郑唯实端着大茶缸子,率先开了口。
“一边儿旯去。”李宪哄鸭子似的怼了老头一句,“都啥时候了你还在那说风凉话?”
吴胜利见他心烦意乱的样子,也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烟头一掐,道:“你小子,刚吃了几顿饺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要搞厂子做生意,不想在商业局上班倒是行。可是你他娘的倒是好好挑挑啊!你说说,局里的木材厂和胶合板厂,哪个不比那纸浆厂和纸厂强?四十多万的债务啊,乖乖,你那点儿铝锭就算是再翻一番都不够往里填的!”
李宪没吭气儿,他不想做太多的解释。
看到李道云蹲在活动室门口有一打无一打的抽着旱烟,他凑了过去。
因为自己,老爷子怕是没少折腾,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爷,对不住啊。还把您给折腾来了。”
李道云放下烟袋锅子,“别听你爹的,你爹一辈子看着别人吃鱼自己站河边怕水不下网,他懂个几把。自己个把事儿寻思明白了,你想咋整就咋整。”
李宪心里一暖……还是有人支持自己的啊!
“要不爷,你给我算一卦,看看这次能不能成呗?”他笑道。
“这点儿小事儿算蛋。河有九曲八弯,事有三回六转。你打定了主意就干,你要是觉得觉得自己还差点儿就不干,咋能指着卦象干事儿?”
李宪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李道云的一番道理却是让他感到受用。
在对李宪进行了一番精神治愈之后,老太爷也从实际行动上给予了支持。他从破布衫里掏出了个红布包递了过来,嘿嘿一笑:“你爹昨晚上把这两万多块钱钱藏土豆窖里了,我寻思你得用,怕你抓瞎就给你带来了。”
叮嘱这边自己照应着,他便把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李宪轰走,令其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
虽然现在铝锭的价格已经翻了一番,而且盘厂需要用钱,但是李宪并不打算现在就出手。在他的记忆之中,铝锭最后是涨到了差不多八千块钱一吨的。现在的价格,明显还没有达到上限。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问题,自己手里的这两万多块钱,特么别说是还债盘厂,就连交保证金都不够!
想来想去,他先是去了瓷砖厂找到杨宏山,从那里倒了两万五凑齐了保证金,终于在商业局交钱办了手续。
此前,他已经了解到两个纸厂已经两个多月没工资了,职工们的意见很大,目前厂子完全处于停产状态。
盘下了厂子不算完,得让它开工运行起来才成。
李宪打算外面的贷款先不还,把工人的工资先了。可是现在能用的钱都已经用了,想要解决这个困难,就只能奔着贷款使劲儿。
信用社里,李宪见到了梁永和。
得知李宪想要盘厂子搞贷款,梁永和脸上的为难一闪而逝,直接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让李宪填了个申请书后留下了联系方式,便说一定把这事儿办下来。
李宪知道,这个时候的贷款可不好弄。
特别是对私人或者是私人企业的贷款,因为是承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