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一行人将那几个汉子送到派出所的时候,民警都惊呆了!
乃至于在李宪跟受理案件的小民警说自己送来的这几个人是路霸,被自己端了老窝扭送过来的时候,小民警连着问了三四遍。
这两省交界靠着国道的小地方,倒是经常有人过来报案说是在路上被堵了,抢了,打了。
靠着国道边儿上,这类的案件派出所接的多了。不过道上的这些车匪路霸流动性非常强,藏匿地点很隐秘。并且往往作案的人都是跟附近的村民沾亲带故的,甚至有的一整个村子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指着这个当营生。
这一类的案件,除非是出了人命的,不然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整个派出所,还真就没见过苦主带着歹徒过来的!
派出所走廊之中,李宪接过所长姜伟业递过来的烟,道了声谢。趁着对方掏打火机给自己点烟的功夫,问道:“姜所长,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能咋处理?”姜伟业吐了口烟气,大手一挥,“先送公安医院,把伤处理一下顺道控制住,我们这头再收集收集证据,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报案人,要是啥都明确了,直接交法院。狗日的,敢在路上撒钉子拦来往车辆,那一个不好除了人命还了得?够判了。”
李宪点了点头,看起来这边处理这种事情还是挺有经验的。
“不过你们这下手可是真黑呀!”看了看走廊里的那间只用了个门板隔起来的审讯室,姜所长咧了咧嘴,“四个人腿都敲折了,你们这里谁是练家子?”
看着他咧嘴的样子,李宪摇了摇头:“不是下手狠的话,估计现在进医院的就是我们了。不过说实话姜所长,咱这国道可是得好好梳理梳理,边儿不想别的事儿,我们这次是运气好,两台车爆了胎人都没出事儿,这万一要是走了背字,你说这要不要命?”
“是的是的,李宪同志你放心,这伙歹徒我们肯定严肃认真的处理,回头我也会亲自给镇上打报告,让镇里加派警力和公路上的巡查力度。“见李宪吐槽,姜伟业大手一挥,动作幅度之大将烟灰抖落的哪儿都是。
气势很足,说的很坚定,然而在李宪看来没什么卵用。
这话要是几年前,李宪没准会被唬住。可是现在套话听多了,这种官方回复他已经不太信。
见对方打起官腔,他眉头一皱,不依不饶道:“姜所长,我们在毁了那个修理站的而时候,听那几个汉子说了,最近三个月他们至少扎破了二三百条轮胎,都是在那条道上。我估摸着,被他们坑了的人,不可能不会来你们这报案吧?之前你们怎么不去处理,现在人抓到了才加大警力?”
说到这儿,那姜姓副所长一愣神儿,随即将手中的烟头在鞋底按灭了,愁眉苦脸道:“李宪同志,公路巡查这事儿,其实我们真不好办,情况太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李宪眉头皱的而更深了。
“嘶......”要是一般人这么问,怕是姜伟业不会理睬,可是刚才在将人送过来的时候,李宪害怕万一那几个汉子和地方上勾结对自己不利,特地亮明了自己龙江省政协委员的身份。
虽然这玩应儿就是个名头,在外省不见得怎么管用,但对于下河沟派出所这样的镇派出所,还是有体量的。
姜伟业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叹道:“怎么个复杂法,说起来可多了。咱们不讲其他,就说这个受害人吧。一般来说,摊上这事儿的都是大车司机。这些人一条轮胎要二百确实不少。可是大车司机从这条道走,一般都是超载......”
看着姜伟业有些尴尬的表情,李宪明白了。
大车司机超载按照现在的行情,罚款就是二百。遇上不开票的,那没一百也过不去。被这种拦路的黑一波本来就已经很伤了,报警了,不一定能把人抓住追回损失,还得再交罚款......
李宪哭笑不得,心里有点同情起那些大车司机来。
他也跟着摇了摇头。
“再就是这些路霸车匪啊,成分很复杂。有的是外省来的,在我们这边流窜作案,他们的犯罪成本小,往往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除了这些流窜犯之外,那些公路边的村民更难缠......这几年咱山东到处兴建公路,占了挺多的耕地坟茔,本来和老百姓的矛盾就大。有的地方村民地被占了,补偿没有到位,就跟公路使劲。而且只要有人尝到了甜头,一整村一整屯的都往这个道走。对这些人,你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抓了?”
姜伟业自嘲般的一笑,蒲扇一般大的手掌一摆:“就像是马蜂似的,打了一个惹了一窝,都给你往大了闹。要是真下狠手去治,他们干脆就把路给你破坏掉。现在公路建设是咱省发展经济的一个重要举措,这路要是三天两头的坏......我们地方是要贪责任的!所以说......”
姜伟业的话其实还有一半没说,不过脸上的无奈已经把那意思清晰的表现了出来——上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俺们能有个啥办法?
听到这,李宪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听着虽然心里边儿不舒服,但是更像是实话。
可是心里边儿就算是有意见,他也明白跟姜伟业发牢骚是没用的。又和一张苦瓜脸的姜伟业扯了会儿闲篇,那头的笔录也做完了,李宪便告了辞。
客客气气的留了李宪的电话号码,说是万一有其他的情况需要联系,姜伟业这才将李宪一行人送出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