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的脑回路有点儿跟不上了,这他妈……是过来要债的?!
就这么一个失神的功夫,七八个人就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这时,被李宪甩在身后老远的陈树林等人才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跑了过来。
见到那些“叫花子”正缠着李宪哭闹,当即大喊了一声,“行了!都几把别装了。脸盆子里生豆芽——都他娘的知根知底的,号丧个呀?”
李宪身边,举着票据的那人见到陈树林,立刻高喊道:“陈瘪犊子,你还别提这个,今天要不回来钱,老子还真就跟你们死磕!我们厂发不出来工资,兄弟们老婆孩子吃饭,可就指着你们还钱了!”
他这么一说,周围几人立刻用比刚才还大的嗓门儿哭喊开来。
李宪只感觉被闹得脑袋都要炸了!
“够了!”
终于,他忍不了了。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乱七八糟抓在身上的脏手耸开,“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
办公室里。
经过陈树林的讲解和对方咄咄逼人的大喊大叫,李宪终于明白了这是咋回事。
原来之前纸厂效益不好的时候,曾经在北林纸厂那边拿了一些代工的活儿,在这个过程之中,欠了对方的原料和其他的一些物资,折现之后是五万多块钱。
可是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就一直也没还上。现在,北林纸厂的因为效益不好也停产了,厂子发不出来工资,厂长出了个绝招——把厂子的欠条都搜刮出来,发给了职工,让人他们自己去要。
要出来钱,就顶工资。
但是按照陈树林的说法,这些债务确实存在,可是其中也有隐情——之前和北林纸厂合作代工的时候,北林那边也欠着老纸厂两万多块钱。其中还涉及到邦业县二轻局和轻化厂几个单位,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这都成了烂账。
李宪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角债!
看到李宪对办公室里那几个穿着破烂的工人不住打量,一旁的陈树林怕他心软,低声提醒道:“都是为了出来要债才特意做的扮相,当初老子出去要债的时候,穿的比他们惨多了。有一次夏天出去要账,老张特意仨月没洗澡,养了一身的虱子,还穿了条漏腚的裤子。”
李宪瞪大了眼睛,“你们也这么出去要过债?”
“这话让你说地!”陈树林嗤笑一声,“没出门要过债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在厂子干过活?老子最远要账要到过津门,一来一回足足坐了八天的火车!”
李宪说不出来话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不住的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涨见识,涨见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