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樊椋最后打没打我的电话,我都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世界真的安静了。
今年混得好快,第二次又快混完大二,往前回想自己居然什么也记不起来,经历的、学习的,什么都如同空白一般,除了靠这段时间最忙的就是找工作了,其实我并不是很难,毕竟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很多地方很乐意招收一些暑假兼职的学生,一来价格便宜二来不用多出钱帮着买什么医保社保。
可我今年想找一些特别一点的,大概我很需要钱,但在钱以外我也该有些不一样的尝试。
所以我开始试图回忆,回忆我以前事情,比如来这里之前我是那里的。
我的记忆就好像一刀切下的韭菜,最初的记忆是我烧伤好了之后在医院睁眼的那一段。
再往前一点点都想不起来,好像原本什么都没有一样。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才恍惚的有一个名字从脑子里划过,一个不太熟悉的地名,不太熟悉大概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和我提起过这里,但那里却是我出生地,所谓的故乡吧。
有些东西,你不去想大概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的情感,一旦开始想就收不住思绪,有些东西拉扯着把你所有脑细胞都调集到那个方向,所以当我凌晨四点出现在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我三天没有合眼想的结果。
“最早一趟去鳞县的。”
“六点五十。”
“好。”
离最近的那趟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这次出门比较匆忙,衣服鞋子什么都没有拿,直接从床上起来,给老胖开了一个罐头就跑出来了,安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或许该去找份兼职,而不是现在拿着一张不知到哪里的车票,冒冒失失的朝着不知道的地方跑去,去不去有什么意义,活着就真有意义吗。
叹了口气。
这么早车站里除了些卖早点的,没有几个和我一样等车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果然是少的。
熬过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听到了上车的广播。
看了眼手机,六点三十。
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可坐到车上却意外的睡着了,车开动的时候我只迷迷糊糊的有些印象。
睡觉让我觉得陷进了温软的沼泽里,不想动,靠在椅背里整个人都窝了进去,好舒服。
时间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子晃晃荡荡的朝前奔着,太阳窜出云层,从车窗打到我眼皮上,阳光透过眼皮,温柔温暖直到刺痛。
这一点点的痛感最终把我从睡眠的沼泽里剥离出来,抬眼逆着阳光看过去,一片金灿灿的光影。
“好漂亮。”
这句话是情不自禁的说出来的,一眼望过去,天与地相接到眼前,一大片的向日葵,近处还看得到花盘的黑褐,到远处,目不能及的地方,全是黄色,这种黄与秋天收获的黄色不同,它是明亮欢快带着生命的朝气,这种黄驱赶了这些天的烦闷。
上前我问司机可不可以停车。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用夹杂口音的我又听得懂的话对我说“如果你拍完照还要坐车,就回到这条路上来,车每三个小时一趟,多等等就会来的。”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我笑着说了谢谢,等他踩了刹车,我便下来了。他以为我是来拍照的游客,其实只是找不到家的人罢了。
我沿着公路在走。
两旁都是向日葵花田,什么东西多了都会是风景。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前后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无尽的向日葵和看不见尽头的路。
这样反而很踏实,好像之前的路都是高一脚低一脚的,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闷着的东西都长了霉发了酵,人一晃荡漫出来的,全是一股反胃的酸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灰尘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吸进的这口气就好像有能量一般。
“好舒服。”
还好,还好我自己逃出来了,逃离自己设想的空牢,站远一看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多么可笑,徐艾艾也好樊椋也罢,与我有什么关系,什么都没有。
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机不那么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阿楠。
说实话,在看手机之前我有想过是不是姜危给我打的,在所有交集里,我觉得如果有人还能想起我来,那一定是他,可是却不是,阿楠就很好。
“喂。”
“听声音,你好像心情不错。”
“一时半会死不了。”
“那就好,你想不想找个暑假工。”
“嗯。”
“我手上有个不累又简单的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钱嘛,谁会不感兴趣,你给我留着吧。等我回去之后找你去。”
“你在哪。”
“额”这里是哪里我还真不知道“我在一片向日葵田边。”
“向日葵你是要回鳞县吗。”
“嘿,你还真是孔明,什么都知道。”
“并不是,去得多了自然就会知道。倒是你怎么想起回去看看。”
“突然想起来了,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里会这么漂亮。”
“是挺好,我把这边东西交代好了,去找你。”
“你找我干吗。”
“我闲呗,好了。大概明天可以到,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
阿楠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吧,他的声音一直都没有攻击性,我好像从一开始对他就没有戒备之意,好像我本应该与他熟悉,对他的称呼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