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赵月娥才回过神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小欢，那你是怎么想的，可中意那孩子？”
这话让林小欢心里一暖。
她想自己最幸福的事，应该就是有赵月娥和林秀这样的家人了。
在这样一个还不是很开明的年代里，他们却能做到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都尽量尊重自己的选择。
真的太难了！
可他们真的就这样一直这么宠着自己。
她忍不住凑近姥姥的身边，乖巧地开口：“我心里也中意他。”
赵月娥微微低头想了一会，才伸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着，抬眼看着她慈爱地开口：“你自己中意就好，我们没意见，你妈那边你和她说了吗？”
“还没，本来打算等妈妈和孙叔叔年后回来拜年再一起提的。”她小声解释着。
赵月娥立刻笑道：“秀秀应该也不会反对。”
那孩子之前在村里时，大家和他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是隐约记得他比较稳重，而且和老军长夫妻两关系很好，想来人品也不会差。
只要人没问题，小欢自己中意就行。
林小欢依旧乖巧地点头。
目光忍不住看向姥姥，虽然岁月偏爱她，让她的身体依旧健朗，行动也还算敏捷，但到底还是在老人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迹。
以前稠密光亮的乌发，如今已是花白相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额头和眼角也都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眶微微下陷，饱经沧桑的双手十指微微弯曲，手心老茧密布，手背的皮肤也很粗糙，都皱巴着。
岁月果然不饶人。
但她对自己的爱却从未变过，眼神也依旧温和疼爱，布满粗茧的双手拍在自己的手背上温暖又轻柔。
不管自己是谁，只要知道他们一直都真心疼着自己就够了。
甚至，他们疼自己比哥哥和姐姐还要多。
想到这里，林小欢心头一热，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触到的是一丝凉气，立刻心惊道：“姥姥，你手有些凉，是不是穿少了？”
“不少，刚从外面回来风吹的，不碍事，一会要准备烧年夜饭了，我坐锅底下烧火，正好暖暖。”赵月娥摸着她的头笑道。
平时冬天家里是生着炭炉烤暖的，因为今天过年，锅房的火从早到晚就没断过，所以就没再另外生炭炉了。
一家人聊了两个多小时就到傍晚了，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锅房的案台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鲜菜、腊菜，荤素搭配在一起居然有十来个盘子。
这在80年代来说，已经相当于满汉全席了。
“舅妈好舍得啊，准备这么多菜呢。”林小欢笑嘻嘻说着。
王华看了眼一旁的林山，就故意逗着她：“还不是你姥姥和你舅疼你，哪次你来家都多做两个菜，过年了更是不得了。”
听了这句调侃，林小欢的眼神却看向林大柱，神秘一笑。
“舅妈，得亏你们疼我，准备了这么多菜，要不然今天哥哥回来也没菜吃，嘿嘿。”
大家一听这话都怔住了。
林丽丽捂着嘴偷笑几声，才跟着玩笑道：“难怪你昨天打电话不提我哥也回来，原来是存心试探，是吧？”
“对啊，舅舅要是疼我，我跟哥都有肉吃，要不然，我们俩就一起吃酸咸菜。”
王华也知道她是故意开玩笑，忍不住笑嗔道：“就你鬼心思多……”
“嘿……”林小欢笑眯眯应着。
聊着聊着，天色开始昏暗，村里断断续续传来放炮仗的声音。
林家也正式开火了。
赵月娥主动要求烧火，王华掌勺，两个丫头帮忙递东西、打下手，林山父子俩就站在锅房门口闲聊着，也随时准备支援。
这些菜都是下午就切好配好了，这会只是炒熟而已。
所以一小时不到就全部做好了。
林山带着林大柱去大门口放炮。
这时候的炮仗和以后的单一红色不同，一挂炮仗有红、绿、黄等好几种颜色。
大家一打开外皮纸，看见五颜六色的炮仗，立刻就有了过年的喜庆感。
而且炮仗的芯子也很长，燃放起来也相对安全很多。
“呲……”
“好了，回家吃饭。”林山见炮仗被点燃，就喊着林大柱进屋。
随着门口噼里啪啦的声响，林家的屋内也是香味缭绕，喜庆洋洋。
加上今年林大柱也回来了，所有人都是精神奕奕，笑得合不拢嘴。
“舅妈，你酿的葡萄酒味道很好啊。”林小欢很少喝酒，也不喜欢喝酒，但是像过年大团圆这样的场景，自然也会和家人一起喝一点的。
“这个酒其实不难弄，就是比较麻烦。”王华笑着回道。
之前暑假时，因为小欢要实习，她就根据小欢说的自己试着弄了一点。
林山和林大柱父子两喝得最是尽兴，一盅接着一盅，渐渐地，脸色开始泛起红晕，不过两人的神志还很清醒。
“你们部队过年有酒喝吗？”林山随意问着，也是想多了解下儿子在部队的生活。
“逢年过节，不用站岗值班的士兵们给喝一点。”
“也是，喝多了容易误事，在部队里误的都是大事。”
父子俩边喝边谈心聊天。
林小欢听了他们的话，目光渐渐恍惚起来。
不知道苏落此刻在部队里又是怎么过年的。
看着手边的红酒，她突然想起来，苏落也是喝酒的。
“舅妈，家里的葡萄酒还有吗？我想带点回学校。”